他只是一个小太监啊,这辈子最大的目标就是做到像苏爷爷那样厉害的太监,或着是将来能够总管内务府,这已经是他们做太监最伟大的成就了,可着书立说,那是那些读了书的老爷们才能做的事情,他怎么可以呢。
“为什么不行?”徒晰面上带着温和的笑意,笑道:“我相信你行!”
“晰皇子。”小林子急道:“不!不!我不成的,我只是个太监啊。”
“小林子!”徒晰难得的正色了起来,“我相信你。”
他抬手指了指眼前的椅子道:“坐!”
小林子傻呼呼的坐下,坐下之后才突然想到,他在皇子跟前是不应该有坐位的,又吓的连忙跳了起来,他只是个太监,在整个紫禁城中,是最低贱的下人,连宫女都不如。
即使是像苏公公那般身份地位的人,或许他权势不比一般大臣任差,无论是在皇子,还是大臣的跟前都不可能有他的位子,更别提他了。
即使是苏公公,敢在大臣面前坐下,那也是要被罚板子的,一想到这事,小林子连忙跳了起来,下意识的想跪下来向徒晰磕头谢罪。
不料徒晰比他更快一步,直接起身按住了他了,小林子被推回坐位上,一张俊秀的脸上满是茫然,不知所措。
徒晰直接了当的沉声再复道:“坐!”
他顿了顿,直言道:“你觉得你不配,是因为你是太监!?”
小林子垂下了头,整张脸青青白白的,着实难看,许久后咬牙应了一声:"是!奴才不配!"
本来,当年他成了太监也是自愿的,当年老家发生旱灾,整村子的人饿死了大半,那时候只要能活下来,有什么不行的,别说是做太监了,即使是卖屁股也行啊,只要能活着,有口饱饭吃,有什么不行的。
可被晰皇子这么一问,他却感觉到了耻辱,不是来自于晰皇子,而是来自于自己的,他头一回恨起自己当年的决定,至于为什么恨着,他心里迷迷糊糊的,一时间捉不清绿由。
徒晰一抹脸,怒力回想着自己以往看过的心灵鸡汤,“小林子,你是我带出来的人,你行不行,我最清楚。”
“在这场鼠疫之中,只有你跟着我从头走到尾,你是除了我之外最清楚整个防疫计划的人,在这点上,无论是薛远、贾赦、薛蟠,甚至是薛蝌都不如你,就能力上,你行的。”
他并不是乱挑选人的,除了他之外,对于整个鼠疫的防疫之法,就只有小林子最是清楚,即使是第二副手的薛蝌在这方面跟小林子相比,也略略差了一点。
说到最后,徒晰笑道:"你可是跟我一起从鼠疫中活着爬出来的人,你该对自己有信心!"
小林子忍不住微微的红了眼眶,“可是……可是……”
“至于你是太监之身,那又如何,小林子,你并不比旁人差。”徒晰顿了顿道:“你还记得我当年挑选太监时的事吗?”
回想往事,徒晰忍不住笑道:“当时我不过是个不受宠的皇子,身边有了人,唯一的想法就是让你们懂宫规,别给我惹事。”
他虽然想好好调/教调/教身边的太监,但前提是要有时间啊,会进宫做太监的,能有什么学问?
连字都识不得,教他们自个背言规?呵呵,想太多了,怎么可能,宫里不养闲人,更不可能有空闲得让太监们读书,哪怕是宫规,也是书。
虽说能近身伺候主子的太监都要先行训练,不过也仅仅只是先训练行为举止,懂些初浅的规矩罢了。
这宫里真正的规则,不是学的,而是用身体记录下来的,犯错,打!逾了距,打!打的多了,自然会牢牢的记下,永不再犯。
在这种情况下,徒晰自然是不能指望着那些小太监自己读宫规了。
他所能做的,便是抱着那一本厚厚的宫规,一章章,一节节的念给他们听,在这种情况下,能学习的极为有限,他当时也不求他们能记下多少,只要记个大概,不要被年妃给捉住问题就成。
可是在这么多太监之中,小林子是少数带给他惊喜的太监,那么厚厚的一本官规,小林子竟然光靠'听',就背下了大半。
即使如此,他承认,他一开始的目光注意到的也不是小林子,只不过见小林子聪慧,在当年教导薛蝌和甄宝玉数理化时,让小林子旁听罢了。
他知道小林子一直在私下学着,但他并不知道小林子究竟懂了多少,当然,他其实也并不在乎,直到……他看见小林子计算制造一斤的酒精需要多少柴火,好节省人力之时,他震惊了。
这并不是表示他想不到计算柴火用料,节省人力运输成本,可是他当时真的是太忙了,忙到很多细节都顾不上,所以在看到小林子在没有任何人提点命令之下做计算,并且利计算的结果说服杂役时,他真的震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