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他考了你什么?”
“他问……”
“少城主,城主命小的前来,带您去难殊阁。”
突来一句话,打断原本融洽的聊天,屋子里骤然陷入无声。
子吾向门口张望了一眼,“哈,是何管事亲自来请,少城主,你还不快去?”
“来了,来了。”少城主急匆匆地出了门,不忘回首嘱咐了一句“你早点休息。”
身后的何管事悄悄瞄了眼空空如也的房间,从脚底窜上一股子凉意,心下嘀咕,“这是跟谁说话呢?”他见少城主已经走远,连忙紧赶几步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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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家暴现场
穿过上元府的正南门,再向内中行进,有一六面八角的楼阁,雕梁画栋,云龙彩凤齐飞扬。八个顶角,皆悬挂着一个拳头大小的铜铃铛,说来也奇怪,明明都是些个完好无损的,可无论多强劲的大风刮过,也未能吹动任何一只出过声儿。
站在难殊阁下,仰首望上去,约莫十五六丈高,大有入云之势。能将一座阁楼建造成这样的人,也算是少见,整个上阳城中,最显眼的建筑非它莫属,也不知主人家当初是不是抱着‘手可摘星辰’的宏愿,成就了这一奇葩。
少城主看了眼催促他的何管事,换上个温和地笑容,调侃道:“一路押解,辛苦管事了。接下来的路,我自己进去就好,免得殃及池鱼。你回吧,回吧!”
何管事似是想说点什么,思量片刻,又觉得自己不该僭越多言,还在踌躇间,身旁已经没了人影,也便作罢。
难殊阁虽是只有九层,其高度却异于平常所见,金玉其表的外围,内中是简单的阁楼架子,除了供人上下的扶梯之外,整个中央空空如也,只有顶层是从六面的基桩内中延伸,拼出个地面。
少城主慢悠悠地踏着陈旧的木梯直上,明明身形纤瘦,非要像个壮汉一般,每一步都重重落下,压得木板发出“吱嘎,吱嘎”的声音,听着人不由得担忧,这扶梯会不会随着此人的下一次落脚,直接崩塌。
站在阁楼最顶层,极目遥望。夜空下,满月与星辰闪动呼应,遍洒整座城池,若是日间从这里看去,会是怎样的景象呢?是不是上阳城中每个人的一举一动,一览无遗?
欣赏罢了外头的风景,少城主大概是想起了此行目的,将目光落在与之相对的那一面墙,此时的月光,正好透过窗子映照进阁楼,照亮了墙上一张黑底金漆的挂画,上面是一名端坐莲台的僧者。夜风穿过,挂画随之轻微地飘动了几下,金光闪闪的,恍若世尊显身。
在挂画之下,贴墙放着张一尺长半尺宽的翘头供桌,正中间一鼎巴掌大小的香炉,内中杵着三根才燃了不久的檀香。也不知主人家为什么一定要将画居于如此高的地方悬挂,劳累他每次都要吭哧吭哧爬上来。
少城主非是佛弟子,对于这些也升不起太多恭敬心,他拔起其中一支檀香,放在鼻下深深吸了一口气,复又朝着香头轻轻呼出,似是有意帮助檀香燃烧。待他看到檀香燃烧的部分逐渐赤红,手臂一抬,竟是将其伸向墙上的挂画。瞄着画中僧者眉间的白毫位置,眼看就要戳上去,身后一道掌风袭来。
少城主似乎早就预料到了这般情况,他倏然转身,面对来人非但不闪不避,更是调整了身形去接,好像生怕对方这一招会失利。说时迟那时快,对方举掌袭击,但看到少城主挺身受招,面上瞬间写满惊愕的神情,手下再想收势已然来不及。
轰然一掌击中,少城主顿时受创,脚下凌乱地扯着步子,一直退到窗边,若非难殊阁建筑结实,估计整个人就飞出去了。
“吾儿,你……”一个浑厚低沉的声音似是要责问,又止住了言语。
少城主一手扶着墙缓了好会儿才站起身,咬着嘴角问道:“城主这一掌落对了地方吗?”问罢,就不住地咳了几嗓子,看样子是伤到了肺腑,他还偏要继续说:“咳…,比起当年先后落在同个位置的一掌一拳,这一下子,咳……,怕是跟挠痒痒没差别吧?”
上阳城主闻言,长袖一甩,面上也没了心疼,怒问:“你恨我?!”
少城主言:“不敢!咳咳……,一城之主,自有其责。做儿子的只有,…咳咳,只有做好在任何时刻都有可能,咳咳…被牺牲的准备,怎敢有丝毫怨恨?”
上阳城主重新燃了三柱清香,小心地插入炉内,说道:“你怪我当年牺牲了子初!”
“我只恨自己的无能为力。”少城主说完,缓缓举起自己的右手,怔怔盯着出神,脸上流露出些许哀伤的神情。
上阳城主努力平复了自己的怒气,无奈摇首,语重心长地说道:“子吾啊,为父知道你很难走出来,可是子初他……他已经死了,在十年前就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