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殅并未引着两人进院子,而是拦在外头说道:“此地便是我的居所,少城主可以将身后之物交出来了吗?”
“都走到这儿了。不如阁下再辛苦几步,先将真迹取出来?”他子吾可鬼精得很,看这院落的陈设,便能猜出此地绝不是墨殅一人居住。这倒是事先未曾预料到的,现在看来,原本还能单打独斗划个五五分的战况,会在墨殅家中的另一人身上发生改变。无论对方是一名怎样的敌手,他子吾都没有丝毫胜算,除非,对方的身体状况比他还差。
“少城主大概还不知道,在下若是强抢,你根本拦不住!”墨殅抱着枯竹筒对子吾言道。
子吾面上丝毫看不出惧色,他一手指着玄影,成竹在胸地说道:“阁下可有将他算进去?”
“错了!错了!”墨殅一边说着,一边摇首淡笑,而后一手指向玄影,对子吾继续说道:“少城主从开始就不该把玄影公子牵扯进来,他根本无法成为你的护身符。”
子吾转首看到玄影一副欲言又止地样子,料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索性直言问道:“无须解释了!只问你的立场,在他?还是在本少?”
玄影并不答话,反而是向墨殅问道:“可否告知,你执着索要此物的目的?”
墨殅言道:“风凌沙渡至雪匿鸿迹的这一段地域,因其诡异莫测,凶险万分,是猛兽潜伏之地。传言中,一名得道高僧曾为历劫亲身闯入,最终往生于雪匿鸿迹之巅,又言其坐化所留之舍利,可解世间一切劫难。数百年来,无数的武林人士,抛生弃死,只为找到僧者舍利,但都葬于黄沙之下。”
玄影蹙眉听罢了墨殅的讲述,继续问道:“所以,阁下又是为何需要此物?”
“救人!”
玄影未在追问,亦无需追问了,目光凝视着那间虚掩的房门。
子吾言道:“阁下怎就笃定本少会有那人人觊觎的舍利?”
“不才,在下也曾翻过几页经书。”墨殅指着子吾身后道:“少城主身后背地正是承装舍利的骨壶。”
子吾一手抄在身后,防备的握紧圣檀骨壶。想不到墨殅竟然认得这物,这一阵想必是免不了了。
他两人还在各自盘算,院落中传出一道清亮的声音:“既是远道而来的客人,墨殅,你何不将人请进屋内饮一杯茶呢?”
子吾循声望去,那间草房的房门虚掩着,门旁的一扇窗子支起了半个,内中只有一道人影,看上去似乎是坐在那里,也未有什么动作。
墨殅还在犹豫不决,子吾抢先提着嗓子道:“那就多谢啦!”说着,当真不客气地进了院子,环视一周后,往个木墩子上一坐。
“抱歉!我擅作主张了。”墨殅冲着那扇虚掩的房门,作揖说道。
“无妨!虽是意料之外,却在情理之中。”屋子里的人说罢,顿了顿,又继续道:“请恕在下身体抱恙,不方便见客。”话音落,虚掩的房门大开,内中一人,端坐在一架特殊的四轮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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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一语成谶
端看此人身着一件陈旧的长衫,面上挂着微笑,冲着来客稍稍颔首,完全不因自身缺憾而自卑。
子吾直觉,这应该就是墨殅急于救治的人,明明是与自己相仿年纪,身后却披散着一头银丝,与那年少的容貌不甚相匹配,更有悖于其清亮的声音,他心中不因自己的一语成谶窃喜,倒是升起一丝悲悯之情,继而又被另一念头压下去。
墨殅此时已经走近房内,低首在那人耳边说了几句,随即绕道四轮车的后方,将那人推到院中。
这一举动,落在子吾眼中,不免勾起他沉埋心地地过往。曾几何时,相似地兄弟情深,伴他度过每一天,而今十载已过,物非人亦非。察觉到对方打从出了屋子,就一直盯着自己看,他与那坐在四轮车的年轻人对视了片刻,才了然问题所在,这一道目光根本就是越过自己,只为投向另一人。
子吾眼角扫到后方的玄影,望着初次见面的人,其眼中浮现出哀伤的神情,令他鬼使神差地挪动了两步,硬是将自己横在那二人的目光之间。
注意到子吾不寻常的动作,墨殅亦发现了气氛有些不对,出言道:“师尊,徒儿稍后就送他们离开。”说着,转身进入另一间房内。
原来他两人不是相依为命地兄弟?!子吾一脸地惊讶地再次打量了一番四轮车上的年轻人,他确定自己不会断错,这一张面皮,怎么看也不会比墨殅老。子吾起先还道,墨殅长兄如父,照顾这位不良于行地兄弟,才在江湖上打拼。怎料,一声‘师尊’直接推翻了他的猜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