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吾先将雪里鸿插在地上,一脸谦卑地说道:“在下一直很好奇,玄影大侠的武学造诣,不如指点本少一二如何?”话音甫落,将手中的圣檀骨壶挽个花样,竟是当做三尺秋水来使,直击对方面门。
方才两人为渡望眼玉川,玄影已损耗过多内修,再逢子吾以圣檀骨壶相挟,他除了躲之一字,别无他法。幸在此处山石草木成堆,倒也是个有助于闪避的好地段。
到底是个练家子,只要玄影运起身法来躲避,子吾就拿他没辙,不稍多时,耗光了其一身蛮力,他道:“子吾,若再胡闹,请恕在下无理了!”
哪成想子吾等的就是这句话,他停步歇了口气儿,冲着离自己一丈开外的人道:“本少岂会惧你?妖孽哪里躲!看法器!”
也不知这话是不是当真有几分威慑力,反正子吾眼睁睁看着脱手的圣檀骨壶,打着转儿直冲玄影而去,“啊!小心!”见对方极快地一个闪身,险险避过,子吾提到嗓子眼的心,这才放下。
可那圣檀骨壶竟如有了意识一般,轻轻撞击在一老树上,调转个方向又奔着玄影去了。子吾这番已经来不及出言提醒,他一脸惊愕地指向对方身后,还未说出一个字,只见玄影身形向上一跃而起,在半空中接了个鹞子翻身,准确无误地立在一棵要死不活的老树杆上。
“子吾,把它收起来!”玄影站在树梢喊道。
其实刚刚只是失手而已,子吾根本就没想把这宝贝摔了,不过,通过这一歪打正着地失误,他确定了眼前这人,即使不惧天地神魔,也有个圣檀骨壶能相克。子吾这样想着,目光在地上扫了一圈,看到掉落在不远处杂草堆里的圣檀骨壶,屁颠屁颠地跑过去。
“啊!”草丛中一声惊呼,玄影急忙跃到地面,无需上前去察看情况,因为他所关心的人,此刻正被束缚在一个网子中,网子的系口,绕在一棵参天老树最高的树枝处。
此时,草丛中忽然响起一道爽朗地声音:“哈哈哈哈!网到啦,网到啦!儿子,咱爷俩儿今晚可以吃顿饱饭啦!”
子吾落在网中,黑着一张脸,向声音来源看过去。只见杂草堆外,蹿出一名打着赤膊中年人,腰上挂着个青色短笛,一脸难以抑制地兴奋,满眼都是盯紧猎物的精锐,正望着树梢不住地流口水。
听说江湖上除了侠义志士外,还有一些喜好疯狂虐杀的,眼下该不会是碰上了吃人的吧?子吾暗自琢磨着,目光瞟向好似还在愣神儿的玄影。
这样的动作,是对身边唯一相交的人,产生一种依赖性,这种念头一旦升起,注定两人从此羁绊不断。此般心境,动过心思的人应该能懂,可不懂得也大有人在,比如那个未曾完全经历过人事的,就算明明白白地说清楚,对方的不懂依旧是不懂。
子吾像个吊死鬼似的,随着网子在空中来回荡悠,脑中不知怎地就想起墨殅了,想起对方临别时,那别有深意地笑容及言语。他选择默默在心底里念叨那‘乌鸦嘴’几句。
而远在望眼玉川的悬崖下,其中一间草房内的人影,冷不防打了喷嚏。他一手揉了揉鼻头,略微弯腰,顺着半掩的窗子看了眼天色,确定此时几近正午,那两人应该走出很远了才对。
“那东西对身体有害,徒儿你需谨慎处理,万不可大意。”一道温柔关切地声音,来自于院中伫立的一人,一头扎眼的银丝,一身与之相衬的长衫。
“知道了,师尊尽管安心。”随着一句欢愉地应声。房门大开,由内中走出来一名少年人,着一身淡雅的长衫,点缀着几片翠竹叶,俊朗面容上挂着的微笑,在一瞬间被愕然取代,继而转为惊喜,他飞奔过去,一把拥住对方,激动地说道:“浮生,你身体恢复了!太好了!”语气中带着几分哽咽,双眼亦有些模糊了。
墨浮生抽出一只手,拍了拍对方以示安慰,过了片刻才纠正道:“叫师尊。”
“哦,师尊。”墨殅嘴里应付着,手下可没有一丁点儿要放开的意思。早在决定医治墨浮生的时候,他就有过挣扎,现在其好端端地在自己怀中,他心底里却是一阵莫名地不安,仿佛这一放手,便再也抓不住了。
墨浮生没有任何挣脱,只有身体恢复如常的他,心知也无法和自己教出来的徒弟较劲,想起墨殅方才的笑容,以及此时地举动,他感叹道:“为何不与他相认?其实,你们二人非常相像。”
“哦?师尊所言是指,长得像吗?”墨殅略微垂首,看了墨浮生一眼,面上再次露出微笑。
墨浮生也未去看墨殅,眼神悠悠飘向远处,再次感叹道:“唉,若他肯再留几日,或许我便能将那道锁脉解开,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