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言游历了琰浮州泰半地方,可听说过游龙寨?”子吾问身旁的人,好歹都是走江湖的,也许有消息。可这回他还真猜错了!
玄影蹙眉沉思了良久,略微摇首:“不曾听过。”
子吾撇了嘴角,向天翻个白眼儿:“罢了,待本少来问个天。”他看了看四通八达的岔路,将雪里鸿往地上一矗:“交给你了!”说着,手下用力转了剑柄。三尺秋水在原地转了几周,失衡地栽倒,他托掌一接,对一脸无奈的玄影说道:“走这边!”
剑柄所倒落的乃是东北方向。眼见子吾扛着雪里鸿,抬脚就要走,玄影出言问道:“这样,是否有些太过儿戏?”
“不然你来?”子吾挑眉看着玄影。
玄影举目四望,笑言问道:“你会随我走吗?”
子吾也未说话,肩头一耸,一副等着听结果的神情。
玄影指了正南方向,胸有成竹地说道:“该是这条路。”
“行!信!”子吾还真就转向了正南方向的小径,大摇大摆地走着。他没闲功夫去和玄影抬没必要的杠,反正他刚才的选择也纯属凭天转。既然其言此路,那就此路吧。
时间一点点走过,太阳距离地平线越来越远。一片荒凉的前路,头顶是高挂的烈日,两条人影从清晨走到了晌午,从小径走到了山路,又绕罢了大半个山脚。子吾也不知道是不是被磨练出来了,身体不似原来那般不济。直到他听到了远处打马地噪杂声,好奇地寻着声音的来源看过去。
原来是一匹枣红马,马上一名中年汉子,携一名女子,急匆匆地在子吾两人身旁掠过。他连忙朝后让了让路,避免被马蹄子扫到,同时不满地甩过去一个白眼。中年汉子仿佛敏锐地察觉到了,一双凌历的目光直接回敬给子吾。他一手故意做个挡开尘土的姿势,偷偷躲了过去。
“这是赶着逃命吗?”待到对方已经远去,子吾才嘟囔地说道。
“嗯。他们确实在逃命。”
子吾稍有惊讶:“啊?怎么说?”
玄影道:“那两人一身狼狈不堪,马身侧那口刀上的血迹还没干,八成是一路且战且逃。”
子吾不由得咂舌,武者和文生就是差真多。同样匆匆一瞥,他只能看出三样活物,就是那一男一女外加一匹牲口;而玄影不但看到了马鞍外侧的刀,还看到了刀上的血迹。虽然他想不通,明明是相对的死角,其到底是怎么看到得?他更没想到,不稍多时,竟然又遇到了那两人一马。
一个极为简陋的茶寮,搭建在官道旁。几张桌椅板凳放置地很随意,一位茶老板,一名小伙计,几名赶路人,其中就有子吾见过的那一男一女。
他和玄影算是打了段儿捷径,所以此刻由林中走下去,就是官道。玄影瞟了一眼远处,忽然说道:“等下。”子吾立即反射性停住,一脸茫然地立在原地。
就见玄影眼神锐利的扫了一圈周身环境,最后将视线落在不远处的杂草堆上。他顺着瞧过去,亦发现了蹊跷。这堆杂草说干不干,好像是被人从别处拔了,又胡乱丢在这里,拿来掩盖什么用的。子吾上前两步,整个人吓得抖了个哆嗦,步子立即收了回来。
玄影越过他身前,拾起根木棍翻弄了一下。杂草堆下,横着两个人,更确切的说,是两具死不瞑目的尸体,其中一个较为年长些,另一个年轻许多,两人皆是被一刀抹了脖子,身上的外衫也被扒个干净。
看到这些,就连子吾都猜得到,茶寮里的老板和伙计已经被人顶包了。他低着声音问道:“是为了杀那一对男女吗?”
玄影轻轻颔首,同样低声回道:“你仔细看那四张桌子的放置,他二人已经被包围了。”
经提醒,子吾才发现,那汉子和女子所坐的位置,好巧不巧正被其它三张桌子,以三角之势围住,而唯一的后路,又在茶寮的排档前面。
那茶老板灌满一壶茶,递给了等在旁边的小伙计,后者接了茶壶,顺手拿过两只茶碗,脚步轻快地在一对男女跟前停住:“客观您的茶水。”说着,熟练地将两个茶碗斟满,陪着笑脸:“二位慢用。”
那汉子警惕地眼神扫过其他几桌,一手端过茶碗,送到鼻端嗅了嗅,说道:“小伙计,大爷我明明要得是大红袍,你咋给我上了一壶毛尖儿?”
小伙计面上一怔,朝着茶老板递个眼色,扯着笑脸解释道:“爷,这就是大红袍啊,小的摆个野摊赚生计,怎敢唬弄您?”
躲在暗处的子吾,吸了吸鼻子,低声对玄影说道:“这人是不是没喝过茶?那壶可不就是大红袍么?”
“他早就明白自己的处境了。”玄影悄然摇首,向子吾解释道。后者将信将疑地转首,再次将注意力放在茶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