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吾盯了许久,掏出怀中的金玉珠,犹豫着是否该再放进去一次试试?他还记得,最初那回,即便孔位大小合适,但六颗珠子,一个也放不进去。还在斟酌间,忽感掌中传来一阵炽热,他不自主的摊开手心,珠子随即脱离。
只闻“咔”地一声,嵇璜响动。金玉珠仿佛被外力吸引一般,直接落进了圣檀骨壶其中一个圆孔,结结实实,切合的毫无缝隙。子吾愕然消化着这一状况,片刻才回过神来,他猛然发现,那一幅菩萨像又再一次起了变化,掌中已然浮现出一朵盛开地金莲。
他虽说不上过目不忘,但记忆力还算是优于常人许多,圣檀骨壶更是早就研究了许多次。是以子吾清清楚楚地记得,这一朵小金莲,只在此时才浮现出来。他又拿出一颗珠子,尝试放入另一孔位,却无论如何都放不稳当了。
子吾收起圣檀骨壶,转身望向庙中,悄然撞见玄影有些异样的举动。其实对方并没有动,可就是因为没有动作,才更让人觉得奇怪。要知道,在子吾的印象里,这个时辰的玄影,从来都是老僧入定中,但此番其虽然是盘膝坐在地上,视线却落在了它处。他顺着其视线看向另外两人,心底里顿时泛起一股莫名情绪。
那名女子看上去已经熟睡,半个身子靠在汉子的身前;那名汉子亦是闭目休憩中,一只手掌下,是那把还带着血迹的大刀。
玄影的目光基本只集中在那名女子身上,直到他发现子吾不知何时坐下来,靠着他昏昏欲睡。这才将目光落在其身,但依旧时不时蹙眉望向另外两人。
子吾故作熟睡,实则假寐,偷偷盯梢儿。他总觉得玄影看那女子的眼神有些特别之处,但又说不出具体是一种怎样的特殊。以他的阅历看来,那名女子算不上什么美人,又是跟人一路逃命,身上挺狼狈的,而且从未出过声儿,不知道是不是个哑女?
难道玄影比较钟意这款?子吾被自己的猜测着实吓了一跳,努力让自己去想想美好的事情。比如说,这女子明显已经有主了;比如说,那汉子看上去就很不好惹;比如说,其只是一时乱了心神;比如说,只因其见过的女人太少……
不知不觉,子吾已在一通胡思乱想中睡过去。迷迷糊糊的他,习惯性地窝在对方怀里,睡得相当踏实。这种时候,他便不介意睡在野外,反正有个大号人形可变暖窝,并不比客栈的硬板床榻有差。
“叮!”突来一道金属撞击的声音。子吾猛然惊醒,睡眼朦胧地望着玄影。后者向他做一个禁声地手势,复又指向门口。
残破的庙门虽然是紧紧关闭,子吾仍可以通过其中一块破洞,看到外面的情况。原来是那名汉子又和几名黑衣人打起来了,兵刃交击,发出阵阵响声。
子吾清醒了不少,他看到那名女子此刻也被吵醒了,双手覆在身前,正一脸担忧地走向门口。
“别……”玄影刚发出一个音节,就被子吾一手捂住口,另一手亦同时打掉他抬起地手臂。
子吾瞄了女子一眼,好在对方一心记挂门外之人的安慰,并没有注意到这边的小动作。他怒视还在试图出言的玄影,在其耳边低声细语地问道:“你很紧张她吗?”
玄影同样低着声音,言道:“她这样过去,会害死那位苦战的兄台。”
子吾不解地看向门口,那名女子并未开门,只是站在门后另一块儿破洞,向外张望。
“林明锋,劝你最好识相些,泓都不是你一人之力能撼动的!速速把人交出来,咱们江湖不见!”其中一人且战且劝。
持刀汉子挡下一招,言道:“你们当这边是什么出身?!想要人?那就踏过我的尸体!”
子吾直觉门外几名黑衣人索要的人,就是这名女子。不然,那林明锋为什么就带着她一路逃命?女子的一双玉手,在门板上起落了数次。他看得出,对方是再做最后挣扎,因为门外苦战的人已经有些难以招架了,身上被划出好几条血口子。
好奇身后的热心肠这会儿没了动作,子吾回首瞧过去,登时不知要如何反应。玄影一双眼睛根本没在注意外面的战况,而是全部落在了他的身上,内中掺杂着几分不解,然而更多的,却是连子吾都无法明了的意义。他很想探究个明白,对方却如白纸一张,看似随意起草,实则无处下笔。
“吱吖……”
一阵凉风穿入庙堂,带进了不少血腥之气。子吾不适地捂了口鼻,转首看向来源。
月色之下,外面已经停战,地上横着两个爬不起的黑衣人,另外三名则成三角之势,困住中央的林明锋,其手中已无利刃,大刀不知何时被打落一旁。女子急步赶过去,打乱战局,又只身挡在林明锋身前,依旧没有任何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