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衣服无罪,明天还要穿。”想到自己明日就要穿着这件红艳艳地衣衫,和一个上赶子要嫁的丫头片子,共同步入未来的日子。子吾不由自主地撇撇嘴,也不知是嫌弃玉芝,还是自我嫌弃。其实姑娘也没把他怎么样,就是一心执着,不择手段地非他不嫁。
悻悻把自己丢在床上,后腰不出意外地传来一瞬疼痛。想起玉芝含糊不明的话,子吾一把抽出黑布袋,缓缓解开束口,拿在手里端详半天。如其所言,圣檀骨壶六个孔位,只差最后两个就能够完成。可是他还能挨过吠琉璃归位吗?第六个孔位又会是什么样的难关?
对圣檀骨壶最为了解的人,一别犹如人间蒸发,连一点儿迹象都没留下。忆起不久前立身为自己挡招,又死活不肯现身的人。“这世上除了你和子初,还有谁会对本少倾心相护。那天一定是你,有什么好躲得?”子吾嘟嘟囔囔地自言自语,一手使劲儿摇晃着圣檀骨壶,“你们不是很熟吗?你不是一度想戳死他吗?那你告诉本少他在哪里?来帮忙救人啊!或者给个辙……”
“寤寐思君……”子吾将圣檀骨壶重新收回黑布袋,抱在怀里,整个人卧地像只虾米,声若蚊蝇地哼哼出一句沉埋心底的话。
子初被玉芝封住穴位,任由押解的护卫将他带至一所寝殿,将人丢在内中。他全身酸软无力,只能倚靠着殿内的柱子。仔细看来,此地分明是女儿家的闺房,这女儿家八成就是玉芝。子初不得不疑惑,身为圣女,三更半夜押解一个男人,堂而皇之地放在自己寝殿,为什么没人阻止?
片刻,玉芝姑娘步履轻盈,踏月而来。她遣散一众手下人,拿过桌上一个酒坛,毫无形象地昂首灌下一大口。袖子一甩,来到子初面前,望着那一双瞪她瞪到双目发红的眼睛,朱唇轻启:“再瞪下去,你会因双目失明而看不到明天的圣礼。”玉芝说着,递上手里的酒坛,“来吧,别弃嫌。”
子初倒真不再怒视对方,但也没什么好脸色。他受制于人,面对送到唇边的酒坛,只能用偏首来示意拒绝。
“怎么?要我喂你啊?”玉芝秀眉一拧,当真灌了一口,俯下身。
子初万万没想到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他铆劲儿就地一个抢背,翻到一旁,险险避开,厉声言道:“请自重!”万一玉芝姑娘真嫁给子吾了,他可不想这女子转头再去子吾面前告状,说被他轻薄过。
这话还真管用,玉芝立即停住动作,眨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一步一步蹭到对方身旁,“可曾想过,若是你今晚做点什么,或许明日娶我的,就不是子吾公子了。”她略微停顿,语出调戏,“想为你兄弟献身吗?未来的哥哥。”玉芝说完,再次昂首灌下一大口,察觉到子初浑身僵硬,趁其不备,一手扼住对方下颚。
一股冰凉入喉,猛然发现,下肚的根本不是酒。子初一脸惊愕,双手抓着衣襟,在地上来回打滚儿,心口难受地好似百万蝼蚁大迁徙,他咬牙切齿地怒吼:“你给我喝了什么?!”
“别急,慢慢体会这种感觉,一会儿你就穿肠烂肚,七窍流血,噶儿屁着凉。”玉芝嘟着小嘴,说罢最后一句,扭着纤腰,一手掀开纱幔,径自走入内中。
子初压根没信玉芝的狠话,心知除非对方不想嫁了,否则根本不可能现在杀他。可现在这种要死不活的感觉,比杀了他还难受。子初趴在地上,一手抵着胸口,一肘用力撑起半个身子,想看清楚对方还要耍什么把戏?难倒就这样晾着他折腾,自己跑去做春秋大梦了?
纱幔上映着少女纤细的身形,她缓缓走向妆台,打开搁置其上,一尺见方的黑匣子。一手探入内中,小心翼翼地取出一个形状特别的物件儿。
子初看不清楚那是个什么东西,只能从轮廓依稀判断出来,大约是钝器一类。脑中飞速把历年来在江湖中所见所闻的所有兵器过了一遍,最终也没能对上号。他摇首放弃,使劲儿一番身,让自己仰卧在地,慢慢合上双目,“如果可以就此死去,那我倒真要感谢你!”子初低声自言自语了一句。
当玉芝再次步出纱幔,来到正厅,俯视躺在地上,不知是疼晕还是睡死过去的人。一张原本气宇不凡的面容,被折腾地失了几分血色,双眉紧蹙,却硬是抿着惨白的薄唇,似乎从未松懈和命运较劲。她轻手轻脚蹲在子初身边,神情有一瞬恍惚。
子初由一阵刺痛中醒来,就看到玉芝一手擎着把钝器,目光呆滞的看着自己。他这才看清楚,那东西长约一尺有余,上下两端各有三支相同的钴叉,由其连接的莲花瓣中伸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