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口那个血肉模糊的伤口,真的长出一个含苞待放地花蕾。那花蕾好似以血肉为食,圆鼓鼓地嵌入心口,却又丝毫没有暴露在外,让人想拔除,都无从下手。子初试图用剑锋将其挑出,奈何,试了几次,撕裂了伤口,疼得他全身直冒冷汗,唯有花蕾纹丝不动。
“子初,你起床了吗?”
子初闻言,手一哆嗦,差点自我了断。努力做个深呼吸,让语气听上去平常,“嗯,我等下过去找你。”当他整理妥当,来到子吾房门外,就看到其一副失魂落魄地模样。
“子吾,你在发什么呆?”子初环视一圈儿,问道:“玄影呢?”
子吾狠言狠语地说道:“天亮了!人滚了!”复又暗自嘀咕,“本少屈尊降贵再三迁就,扮兔子送到对方跟前,他还能来个玩儿完就走。早知道昨晚就不该心疼,折腾地他起不来才好。”不过,这话也只敢在肚里叨咕,借他个胆子也不敢在子初面前直言。
看这样,子初就能猜出来,八成是子吾一觉睡醒,人不翼而飞了。他察言观色了片刻,明知故问地说了一句“人又走了啊?”
子吾鼓着腮帮子,语气忿忿,“本少明明用束带把他……”说着,悄悄觑了子初一眼。
“就那样一个高手,你用束带捆?”子初一脸诧异,看到子吾手中的束带,不由得笑出声,“你就是用捆仙锁,都绑不住人。”
子吾反驳道:“是捆在一起的啊,可这束带就剩一半,分明还是有点儿效果。”
子初只好随口安慰道:“嗯嗯,有效果。他拿走另一半束带,留着睹物思人去了。”说完,简直想乎自己两个巴掌。明明是巴不得那家伙再也别出现,还非要在这儿宽慰人。
子吾嘟着脸,细声细气地问:“子初,本少很浑吗?为什么就不肯留下呢?”
良久之后,子初面色凝重地望着子吾黯然的神情,“不如换我来问,你是认真的吗?”后者脸上微微泛红,无声地点点头。果然是意料之中,顶着这一层身份,就注定只能是上元子初的角色。
子初握紧双拳,深吸一口气,“我不知道你们两人之间到底有何羁绊?既然已经一颗秤砣下肚了,依你的性子来说,基本上无可撼动。”他挣扎再三,言道:“那就遵从本心吧。”
又是‘遵从本心’,这话子吾再熟悉不过。如今,人走已成事实,那便只能尽全力让自己远离任何与圣檀骨壶有所瓜葛的一切。
子吾心中已有一番打算,决定收起自己的好奇心,哪怕遇到什么山精鬼怪,也不再去凑热闹,谁知道会不会是正磨刀霍霍,要抓他血祭,只要第六阵的人不来找他,玄影就不会出现。比起见不到人,总比横尸在眼前要好。
闲事莫理,高高挂起。接下来的路程,子吾严格秉持着这一作风。倒也平安度过半月有余,没有陌生人主动靠上来,也没有什么怪力乱神,吸引他的注意。
正逢午时,烈日当头,热得人莫名烦躁。兄弟两人行至一处小径,正在树下乘凉小憩。睡得迷迷糊糊之际,忽闻有人叫嚷,此起彼伏地一声又一声,听上去像是几个孩子。
“妖怪!别跑!抓妖怪啊!”
子初猛地起身,盯着声音的来源,低声询问:“子吾,你听到了吗?”
“没听到!”子吾毫不犹豫的回答。脸上盖着一片大荷叶,是以没人看到他瞪着眼睛,拧着眉头。喊那么大声,又不是失聪,听不到才有鬼。可子吾就是不想搭话,更不想管闲事,尤其那边喊得还是他最为反感的怪力乱神。
“妖怪!快点抓住他!打死他!”
“你听啊!好象是几个孩子在抓妖怪!”子初此刻索性站起来,向四周查看。
子吾一只手掀开荷叶,白了子初一眼:“大白天哪里来得妖怪?你没玩过摸鬼是吧?”发现后者一脸茫然地看过来,他心知自己说错话了,就那一身日积月累的伤痕来看,子初或许真不知道什么是‘摸鬼’。
“那个……没什么,没什么。”子吾连忙改口道:“叫这么大声,本少又不聋。闲事莫理,高高挂起。这也就是小孩子打闹而已。”说着,慢悠悠地站起身,这觉是睡不成了。
可子初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纵身上树,手搭凉棚,瞭望片刻。这才发现,不远处有几个半大小子,围成一团,也不知道在做什么。突然间,一道刺眼的光芒折射过来,登时唤起子初武者的警觉,“危险!”
眼睁睁看着子初急奔向远处,子吾向天翻个白眼,“多管闲事啊你!”话虽如此,他还是抓起雪里鸿快速赶上去。
“你们把他按住,看我亲手杀死他!”七八个孩子之中,有个极为壮实的胖小子,手持锋利的匕首,一副老大派头命令着其他人。而在一群七手八脚中,匍匐在地一个孩子,整张脸被按在地上,不断挣扎,口中拼命喊着:“不要杀他!你们不要招惹他!快放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