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卖家这才恭敬地凑过来:“这对母子是北地过来的,听说是京中大户人家犯了错误,被卖了出来,还要卖的远远地,两个人,作价三十两。”
“嗯?”温润没说贵,也没说不贵,他就是不吭声,不表态。
那个卖家当然要继续说下去了:“别看这个价格便宜,其实这妇人还是不错的,大户人家出来的哪能没点长处?她懂一些事儿,教养方面很不错,听说以前是跟在小姐身边的陪嫁丫鬟,那是她儿子,听说还认识点字儿,就是这对母子不要分开,那妇人宁愿挨打,也要保全儿子,小的也是可怜他们,就一直没怎么卖出去……。”
三十两银子,说实话,不多不少。
毕竟一个半大小子,吃穷老子,这个年岁的男孩子,能吃的很,干的活儿可不太多。
“您要是有意的话,小的给您问一问?”卖家束手垂在身前:“看他们同意不同意。”
“可以,本老爷是新晋举人,家里有一妹妹,需要人贴身照顾,另外就是洗洗涮涮的事情,家中有厨娘做饭,她的儿子,也能给本老爷当个书童小厮。”温润道:“其他的事情,也没什么,家里有长工,不用做什么重活儿。”
“好的,好的!”卖家就进去,跟母子俩小声地说了好长时间,那妇人看了温润半天。
才迟疑的点了点头,带着儿子过来,有点畏畏缩缩的朝温润行了一礼:“奴婢见过老爷。”
“怎么称呼?”温润凑近了看,这妇人虽然是个半老徐娘,却将自己收拾的干干净净不说,连穿戴都很整齐,举手投足之间,气质很好,不像是个居人篱下的仆妇,倒像是那些大户人家里的管家娘子,或者是主母身边的贴身之人。
那畏畏缩缩的样子,看似自然,但实际上,她还是很有傲气的,只不过是为了身边的男孩子,不得不如此。
估计要是显露的太聪慧,可能早就让人买走了。
“在前任主家里,奴婢叫莹莹,后来嫁了人,夫家姓陈,被人叫做陈强家的,后夫婿病亡,奴婢的原主人嫌弃奴婢不吉利,就让奴婢带着孩子出了门。”妇人知道规矩,她们这样的奴婢,其实是没有姓氏的,也不知道自己的祖宗是谁,但凡是主家高兴了,给赐个姓氏,换个名字,都是很稀松平常的事情,所以她不说自己姓什么叫什么,是让温润看着办。
温润喜欢叫什么,就叫什么,这就是贱籍的无奈之处。
他们没有出身,无法追溯渊源,就算是成为了平民百姓,恢复了自由之身,那也要三代之后才能科举,否则是无法考试的,因为不管是哪一个科举考试,都要署名,并且举例出祖宗三代,及其身份。
例如温润,他就要在名字的上面,写上父,祖,曾祖三代人的姓名,以及他们的身份。
温润这个身体的父亲是秀才,祖父是草民,曾祖是秀才。
但若是贱籍之人的话,是没有祖宗可以追溯的,故而不能科举。
温润想了一下:“那你给自己想个名字吧,想叫什么就叫什么,本老爷家里在乡下,不讲究那些。”
“那还叫陈强家的,奴婢也没打算继续找个男人过日子,只希望将儿子抚养长大。”陈强家的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温润,发现温润没有什么表示,不由得松了口气:“您看可好?”
“可以。”温润点了头,付了银子卖身契就到了他手里。
母子俩跟着他上了马车,男孩子一直低着头,人市门口就有衙门的办公小吏在,直接过户就行了。
温润又花钱买了那两头小母牛,这个可是他们家以后的大牲口了,又买了一头大青骡子,这东西力气大,能干活。
还附赠了一个骡车,以后还能坐人,进个县城什么的。
等到办妥了手续,温润才慢悠悠的离开了县城,回到了莲花坳。
如今王家不同以往啦,有一匹马,一头骡子,两头小母牛,还有两头猪,鸡鸭鹅的也不少,更有刘三儿不知道从哪儿要来的好几只小狗崽子,说养大了好看家护院。
带了人回来之后,温润就把人交给了翠花婶子:“这是陈强家的,这是她儿子,对了,孩子叫什么?”
“陈旭,旭日东升的旭。”陈强家的拉着孩子,孩子低着头,也不抬头。
“哦,陈旭,挺好。”温润看向翠花婶子:“帮忙安排一下,就住在你隔壁吧,那有个里外间,让他们母子住正好。”
毕竟是个男孩子,跟母亲住的话,不太方便,故而要翠花婶子安排在后罩房唯一的一个里外间。
两个房间都有火炕,中间是火墙,一烧起来,两边的炕会热,屋里也不会冷。
翠花婶子点头:“明白,跟我来吧!”
陈强家的就跟着翠花婶子走了,母子俩也没什么行李,也就两身换洗的衣服,连个行李卷都没有。
幸好啊,温润怕冷,以及家里还有孩子在,故而在前几天,翠花婶子在给长工们做被褥的时候,就给多做了四套大棉被,大厚褥子和枕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