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女士久不能回神,还要听他一本正经地贫嘴。可他现在贫嘴,也就是为了让这件事情的交涉变得不那么尖锐,可说到最后,意思也是:无论你接不接受,就这么回事儿了,说不定已经打算好了才跟她引爆。顾屿是她的儿子,心里头是什么花花肠子,她一清二楚。
可即便这样,她还是很难在短短几分钟里接受这样的现实。
“我爸走的时候嘱咐我一定要照顾好您,还说等您好一些,不行就再嫁吧,可您到现在也没走出来——当然,我现在说这些是揭您的伤疤,我只是打个比方,可能也不贴切,我就是想说,喜欢一个人实在是没道理的。”
顾屿轻声说完:“那个人有可能是任何性别,也有可能是任何身份,我没办法决定。”
“可……”江女士抹着眼泪:“你这样,我怎么跟你爸交代呢?”
顾屿轻笑,给她换了一张纸巾:“您不用跟他交代,他可能也没那么在意我的事情,他在意的是您,你们感情好,你别被我气坏了身子他就没那么生气了。”
“可是我怎么不生气?”跟顾屿相似的那双眼睛通红,说话也带着哭意:“我们就你这一个儿子。”
顾屿说:“我说了,您有不理解的权力。”
“然后呢,你就要跟几年前一样,不叫你转专业就一两年不回家吗?”
那是年轻气盛的叛逆期,针锋相对的对峙对交流和讨价还价其实没有一点好处。
“不会。”顾屿温柔摇头:“那时候年纪小,不懂事,现在不会了,您要是把我扫地出门,我就隔段时间来门口给您问个好,进不来就下次再来。”
江女士无言,也无可奈何,不知道顾屿跟谁学的什么时候变得这样无赖。
“那是已经确定了?”江女士终于忍不住,眼泪滑下来,却也没有办法。
他们是相依为命的亲人,不能再闹翻了,虽然这件事情还需要再接受一下,可是听顾屿的话,已经尘埃落定,主意不改了。顾屿是什么脾性世上不会有人比她更了解。
顾屿没应声,江女士又问:“是你说的那个同学吗?”
“不是。”这回回答了,顾屿勾唇,再提起那人的背叛也没什么波澜:“我休学之后不久就听说他结婚了,跟门当户对的一个姑娘。”
顾屿不由扬唇,带着几分嘲讽:又是门当户对,这个圈子的人也不知道在意什么,心意似乎不重要,永远是利益至上。
这也是顾屿在公司呆不下去的原因,他骨子里始终不是商人。
江女士不知道还有这么一出,转瞬从难以接受换了阵线,气愤道:“怎么能瞧不上我儿子?我儿子这么好。”
顾屿弯下眼睛笑:“我知道我很好,没瞧不上我,就是个人选择,那之后咱们家遇上困难还收到过了一笔投资,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