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面之缘。”
“不认识。”
二人同时出声,答案却并不相同。众人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面面相觑,一头雾水,摸不着头脑。
见李承乾面色不善,吴峰忙笑着改口:“确实不算认识。”
李承乾冷哼:“我跟你们说,他就是个骗子,你们别被他给骗了。我们在水云观见过的,那会儿……”
他将当日之事娓娓道来,言明吴峰如何用药画符,如何谋算测卦云云。吴峰一字不发,居旁倾听,非但不辩解,脸上还始终挂着淡淡的笑意,望向李承乾的目光充满包容。
李承乾抨击完,已是口干舌燥,本以为大家知晓真相后会同他一样义愤填膺,谁知众人静默了会儿,某位婶子疑惑道:“小郎君,若这么说,吴道长也是有本事的啊。不论他用的什么手段,他确实救治了妇人的孩子,也确实给予了那位男子信心,助他当上衙役。这……这不挺好吗?”
众人纷纷点头:“对啊。吴道长确实给我家那口子治了病。”
“我家也是。”
“还有我,吴道长教我怎么应对东家的刁难,真的有用。”
“吴道长若要骗,能骗我们什么呢?莫非就为了骗那一文钱?我们便是去看大夫,诊金与药费也不只这么点。”
……
大伙儿七嘴八舌,你一言我一语把李承乾说蒙了。他不喜欢吴峰,总觉得这人奇奇怪怪,给他的感觉很不舒服,因此心中不平不忿,带着有色眼镜去瞧。可如今仔细想来,吴峰虽有骗人,但确实没伤害大家的利益,反而给予了大家好处。
他想到自己前阵子还同阿耶言道富翁捐款做善事搏名声的事,低头一想,吴峰的行为与富翁又有什么区别?便是有些私心,但付出是真的,人们得到的便利也是真的。这份私心并没有建立在伤害他人的基础上。
他不觉得富翁有错,那为什么要坚定地认为吴峰有错呢?这不是双标吗?
李承乾歪头看向吴峰,试图从他脸上找到别的破绽,却什么也没发现,他微微抿唇陷入深思,所以是他错了吗?是他对吴峰偏见太过?李承乾一时间有些迷茫。
就在这时,娃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角:“小郎君,其实我之前就很好奇道长先生的那些手段,他本事好大,我佩服得很,偷偷找上他想要拜师。觉得若我学会了,也有了大本领,就能帮助家里,哥哥们就不必那么辛劳了。
“可是道长先生说他那些手段都是假的,是戏法。那会儿他就告诉了,他给哥哥点的那几下都在止血的穴位上,还说符篆烧灰后能止血是因为符篆用药泡过,上头的笔墨也有药。我若要学,不必跟着他,找个医馆从学徒做起,努力上进,总有一日也能达到这个水平。”
某位婶子一拍脑袋:“你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来了,我之前觉得吴道长会神通,叫他神仙。他不让我叫,跟我说都是些戏法。我以为吴道长是不想暴露仙人身份呢,便依他的,只唤他道长。原来真的是戏法啊。”
吴峰点头:“自然是。”
婶子仍旧不死心:“可这点穴止血,符篆用药治病都说得通,但吴道长,你那纸人过江,令河里的水突然沸腾的本事也是戏法?天底下居然还有这种戏法?”
“对。这些我们大家可都瞧见了。吴道长,你那纸人没谁推它,居然自己会动,一溜儿就沿着水面跑了,这不就是把小花身上的邪祟带走了吧。而且那河水里突然咕噜咕噜冒泡,还有噼里啪啦的声音,这怎么作假?”
李承乾:???纸人过江?静水沸腾?
听起来怎么这么像梦里某些科学实验小课堂类电视科普节目的标题呢?
吴峰仍旧点头:“自然都是戏法。”
众人惊讶:“这……这不可能吧?这戏法怎么做到的?”
吴峰轻笑:“如何做的我便不说了,还望诸位给我留点压箱底的东西。”
众人回神,对啊,这可是人家的看家本事。就算是街头变戏法的杂技班子,你问人家根底,人家也是要追着你打的。这可是犯忌讳的事。
大伙儿一个个猛点头:“是我们不懂规矩,吴道长别跟我们一般见识。”
嘴上虽这么说,但许多人心里却犯了嘀咕,这怕不是戏法,而是真有神通。不然怎么符篆等事都说清楚了,偏这些不肯明说?真正的神通本事,又哪里是戏法的根底能解释?
他们看向吴峰的眼前越发热切了。吴道长这是不愿意暴露自己,故意虚虚实实,以戏法遮掩呢。
瞧见大伙儿神色异样,吴峰余光瞄了李承乾一样,苦笑道:“你们别多想,当真是戏法。我自小喜欢戏法,跟游方艺人学了些,自己又钻研了些。因为喜欢,总想卖弄,故而给了诸位错觉,是我的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