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你们没料到会出现火药这等变故。火药一出,高句丽摄于火药之危,必不会妄动。而你们此后也再未找到合适的时机,致使计划毁于一旦。”
沈安沈宁咬牙怒视李承乾,李承乾便知自己猜对了。
他上下打量二人:“都说吃一堑长一智。这话半点不错。去岁你们南侵之时也有派细作入城,却因为身上有脱不掉的草原生活习惯而暴露。这回你们倒是知道规避了。
“从长相到习惯,你二人都与大唐子民一般无二,看不出什么区别。说吧。你们是早年流亡去突厥的中原百姓,还是身负两国血脉,亦或者你们是安义公主或者义成公主当年带去的人之后代?”
沈宁嗤鼻:“都不是,原来你也有不知道的啊。”
李承乾“哦”了一声:“本来不知道,但现在知道了。如果都不是,那就只有一种可能。颉利可汗从突厥千万人里挑中长相最偏大唐子民的,然后进行训练。若是如此,训练的人里不会只有你们二位。但目前用上的只有你们。”
沈宁神色一垮,万万没料到自己不过一时意气嘲讽了一句,就被李承乾发现了秘密。她愤怒至极,只能恶狠狠瞪过去。
这种目光伤不到李承乾分毫,李承乾并不在意。
他语气沉重问道:“真正的沈安与沈宁……他们还在吗?”
沈安语气冷淡:“死了。他们不死,我们如何取而代之?若留他们活命,等他们来到长安,我们岂不是直接暴露?”
砰。
李承乾一脚踹过去,将其掀翻在地:“你们该死!”
沈宁嗤笑:“又不是我们的同族,不过是立场不同,各为其主罢了。你若觉得我们该死,怎么早不杀了我们?你全都知道,甚至从一开始就知道,为何一直不出手,留我们到现在?”
李承乾忍着怒气,篡紧拳头:“因为之前时机未到,如今时机正好。”
沈安沈宁一顿,蓦然想到刚才李承乾的喊叫,谋害大唐太子。他当时说的是大唐,而不是当朝。这本就是已经将他们放在突厥的位子上所言。
沈安大惊:“你们要借此发兵?”
李承乾冷哼不语。突厥与大唐是有盟约,言明互不侵扰的。虽然谁都知道这份盟约薄弱得很,并没有多大效力。但若能不落人口实,站在道德之上,为什么不呢?
他们不仅要战,还要师出有名。
沈宁神色倏变:“你无耻,你这是污蔑,我给你倒的茶水里根本无毒。”
李承乾冷眼:“我确实砸了个茶杯,但我什么时候说茶水有毒了。”
沈宁急道:“我给你的糕点与熏香里也无毒。”
李承乾朝护卫使了个眼色,护卫从沈安怀里搜出好几袋熏香。
沈宁咬牙:“这是我给哥哥的。”
“我知道。但你敢说这里面无毒?你为什么一定要进药庄?因为你知道我与庄内之人关系亲厚,并且两位师姐还承担着给阿娘诊平安脉之职。你若能入两位师姐之眼,就能找时机跟随她们入宫。
“你哥哥为什么一定要呆在醉仙楼?因为他知道我与骆老板交往已久,经常会去吃东西。你将熏香交给你哥哥,难道不是让他趁机在我去醉仙楼的时候,放入贵宾房的香炉里点上吗?
“这香不致命,甚至闻一两次并不要紧。可闻得次数多了,难免会出现脑子混沌不清的情况,这时候你们再使点手段,未必不能从我口中套出火药的秘密。”
沈宁面色大白,睁大的眼睛看着李承乾:“你……你……”
李承乾嗤笑一声:“你不是说我全都知道吗?我既然都知道,怎会不清楚这些。在精英环绕的药庄之内,在我师父的眼皮子底下玩这种手段,你不会以为自己做得隐秘,又不在庄子里使用就没人晓得吧?”
沈宁抖动着双唇,不言不语。她如何不知即便她再小心也是有风险的呢。可她等不起。他们不能一直拖下去。拖得时间太久,对突厥越是不利。他们必须想办法速战速决。
若能套出火药的制作之法当然最好,若不能,也要找到火药存放之处,付之一炬。
可惜,她失败了。这个结果她不是没有料想过,甚至她天天料想过,可真到了这一步,她仍旧有失落有不甘。
李承乾满目怒火:“残杀大唐百姓,谋害大唐太子,桩桩件件,哪一件不是事实,我哪里冤枉了你们?
“我会把你们的罪行公告天下,我会让所有人都知道是你突厥背信弃义,违反盟约在先。我会让人将你们的尸体仍回颉利可汗的王帐。他自己做的主,下的令,就要有本事承担后果。”
李承乾握紧双拳,恨不得直接把这俩细作给嘎了,但他不能。这二人是师出有名的“名”,不能就这么死。况且大唐还需要他们来祭旗,来威慑突厥。可这不代表他完全不能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