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行宫非唐所建,最初本是周天子所造的休养之所,其后历经秦汉整修扩建,至隋又倒腾了一遍,现在渐成规模。
要说这里什么好?山清水秀,苍松翠柏,殿宇林立,壮丽辉煌。这些都不算,最难得的是此处的天然温泉。
李承乾一进来就惦记上了,拉着长孙氏与兄弟姐妹们一块泡。男人一屋一池,女人一屋一池,虽彼此隔开,不能互视,但一方说话,另一方都能听到。李承乾就这么叽叽喳喳聊起来。
泡完温泉,午食也做好了。吃完饭,李承乾又拉着众人一边参观一边消食,这样那样,好一通折腾,以至于到得晚间门,宋清才寻到机会,找上与大家分离、独自回屋的李恪。
不必他开口,一瞧他的面色,李恪便知他来意,脚步缓下来,让他顺利跟上,低声开口:“他到了?”
“是,主公已至。只是此间门都是李唐的人,主公没办法潜进来与小郎君会面。”
李恪眼睫动了动,没有说话。
宋清忙道:“小郎君,血脉相连,哪有父亲不想见儿子的。当年留下你,本就是迫不得已。若是可以,主公恨不能插上翅膀来见你。骨肉分离十几年,主公没有一刻不念着你。
“小郎君,你是不知道主公这些年有多苦。好在如今大事在即,只需我们成功,就能苦尽甘来。小郎君再忍一忍吧。明天,胜败就在明天。明天,你就能与主公父子相认了。”
李恪神色闪了闪,深吸一口气:“我知道了。他……你不是说他身体不好,近两年病情越发严重吗?那现在一路舟车劳顿,还得为计划劳心劳力,他……他还受得住吗?”
听他关心杨侑,宋清十分欣慰,嘴角不自觉勾起笑意。果然主公说得对。血浓于水,生恩大于天。即便分离十多年又如何,只需给小郎君时间门,他总会想通,总会接受,总会牵挂。
“主公用了药,虽然……”宋清顿了片刻,最终没忍心告诉李恪杨侑将死的事实,只道,“主公现在很好,情况还不错。”
李恪微微点头,不再多言。
宋清又说:“小郎君明日跟在李世民李承乾身边,千万要小心,切记保护好自己。不论什么时候,小郎君的身份都不能暴露。小郎君必须是李世民的儿子才能顺利登基,唯有小郎君登基,我们才能谈以后。
“所以还请小郎君时刻以自身安危为重。主公已经谋划好了,到时候该死的都会死,但会留下一部分人的性命,假造小郎君是侥幸逃生的假象。如此便是之后大家知道是前朝复仇,致使天子太子及一众嫡出陨灭,也与小郎君无关。”
说完,宋清问道:“前两日给小郎君的东西,小郎君可收好了?”
李恪心头一跳:“收好了。”
“那就好,还请小郎君明日静待时机。”
李恪颔首应下,待宋清告退,看着他离去的身影,脸色瞬间门垮下来,阴沉如水。
翌日,晨光熹微,朝露清新。
发现瑞石之地距离行宫有段不小的距离,在昭应县明府的带领下,李世民等人一路前行了一个多时辰才到达目的地。
此刻瑞石已经不在,被搬入太极宫了,地上唯余一个坑,委实没什么好看的。
明府禀道:“此地偏僻,鲜有人至。那日是衙中官差追捕一名犯人。犯人慌不择路逃窜到此,官差便也追到此处,才发现这块瑞石,也不知是何时出现的。”
李世民不置可否,这点他早就知晓,当初上疏奏报瑞石的折子里就写清了原委。他蹙着眉:“官差呢?”
明府忙挥了挥手,不一会儿,后头就有三个身着衙役服侍的人上前跪拜,一一说着当时的情况。与明府所言并无出入。
李世民又问:“当时天马在何处?”
三位官差一同指向左前方数丈外之外:“在那里,当时他头上的独角闪闪发光。天下哪有长角的马,我们十分惊讶,还没回过神来,天马就扬蹄长鸣一声,转身跑得不见踪影。”
“每次都出现在此?”
明府摇头:“不是。自从天马下凡赠瑞石箴言的消息传开后,许多人好奇往这边来。倒也有些人言之凿凿见过天马,但据他们所说,地点都不相同,不过全在附近,距离不算远。”
李世民眸光微敛:“带路!”
这是要一一查看天马出现过的所有地方。
明府领命,继续往前,还没走出多远,便听一声啸天长鸣。众人脚步一顿,不知是谁惊讶出声:“看,是天马!”
李承乾抬眸望去,但见前方一处夹道,两旁岩壁高耸,峭壁之间门,夹道中央站着一匹马,虽距离远了些,却仍可见其通身雪白,头与后脖鬃毛细长,乃五彩之色,飘飘飞舞。额头之上生一长角,亦是五彩之色,在阳光的照耀下闪闪发光。与传闻一般无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