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宁牵着李芸儿,搭上来时的牛车,赶在城门关闭前出了城。
经过一段颠簸的路途,两人回到了家。
此时天色已黑,简单地吃过晚饭,便准备睡觉。
因为实在没有什么娱乐活动,加之油灯也费钱,不如早早睡下。
李芸儿拿了一条薄薄的铺盖铺在地上,又加了条满是补丁的被子。
“相公快上床歇息吧,我这就睡了。”
借着窗外的月光,江宁看着床上干净暖和的被褥,以及地上简陋至极的铺盖,心里五味杂陈。
从记忆中,他得知原身和李芸儿一直是这样睡的。
这不由得让他更疼惜这个一心为他的娘子。
“从今天起,我们一块儿在床上睡。”
江宁拾掇起地上的铺盖放在一旁,揽住李芸儿走到床前。
“相公,你身子未曾调理,不可,不可……”
李芸儿娇羞万分,身躯轻颤,嗫嚅着,就是说不出后面的话来。
“想哪里去了。”
江宁哭笑不得地点了点她白皙的额头:“相公只是不愿你再这样委屈自己了。以后,我们要一起同甘共苦。”
李芸儿眼眶红了,泪水登时簌簌地就流了下来。
她何时听过这样的言语。
天可怜见,江宁不过说了句不要钱的话,便让这顶好的女儿家倾倒,心中绵绵情意更甚。
而一见李芸儿梨花带雨的模样,江宁慌了,急忙为她擦去泪水。
两人互相凝视着。
李芸儿被瞧得实在不好意思,连忙脱了绣鞋钻到被窝,将身子挪到最里边。
“相公,你,你也睡吧。”
她探出脑袋,羞涩道。
江宁笑了笑,脱了鞋和衣睡下。
其实,他比李芸儿更紧张。
两世为人,还是第一次有这样的经历。
寂静中,两人仿佛都能听到彼此的心跳声。
江宁倏地转过身,将目光投向李芸儿。
但见她也正瞧着自己,发现他看去,连忙羞涩地蒙进被子。
如此娇羞的模样,叫江宁更是口干舌燥。
他将身子往里挪进去,伸手搂住了林芸儿。
李芸儿娇躯轻颤,缩在他怀里不敢抬头。
江宁感受着怀中的温香软玉,内心自是一阵激动,却碍于极弱的身子,实在有心无力。
以后有钱了,一定要把身体调理好。
这样想着,江宁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翌日清晨。
江宁醒来,顺手摸了摸旁边的床褥,入手冰凉。
看来自家娘子很早就起了。
他当即穿衣穿鞋,走到院中。
只见李芸儿正浆洗着衣物。
这都是从别人家找来的活计,为的就是多挣几个铜板,供江宁读书。
“芸儿,我来帮你。”
江宁拉来一条板凳坐到她旁边。
“相公是读书人,应该专心向学才是,怎么好做这些糙事。”
李芸儿阻拦道。
“连家都养不起,做这读书人有什么用。”
江宁苦笑,拍了拍李芸儿的手背,执意拿起湿淋淋的衣服。
冰冷刺骨。
他心中更加酸楚。
“哎呀呀,好情深意切的一对小夫妻呀,看得是羡煞我了。”
这时,一道略有沙哑的声音传来。
江宁皱起眉头,看向篱笆院外。
只见一个穿着半新布衣,一脸奸猾的男子正站在外面。
是同村的族兄江福。
而他身后还跟着三两汉子,来势汹汹的。
“族兄有事?”
江宁面露警惕道。
印象中,这厮就是个心里一肚子坏水儿的。
“哎呦,秀才公贵人多忘事啊。前阵子在我这儿借了钱,现在该还了,偏是忘了不成?”
江福冷笑着,直接推了门进来,一双眼珠在李芸儿身上滴溜溜转。
听了这话,江宁翻找原身的记忆,明白过来。
之前为了读书,曾向江福借过一笔钱,现在便是到了收账的时候。
“族兄,可否再宽限几天?”
江宁起身拱了拱手,语气低了三分。
到底是前身惹下的债,他自然得承下来了。
“宽限?”
江福狞笑:“我的宁弟啊,借条上白纸黑字写个明明白白,就是今日还钱,不多不少十两纹银。如何能拖欠?”
“十两?”
一旁的李芸儿大惊失色,看向江宁:“相公,先前你不是只借了三钱吗?”
“诶,就是三钱,可还有利息呐。
说真的,这么些日子,我才收这点利钱,已经是看在同族的份上了。”
江福面带猖狂,看着李芸儿更添了三分贪婪。
江宁脸色难看起来。
他哪里还不明白,原身那个书呆子,肯定被下了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