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陛下?你怎得在此处?”
来人正是朱厚照。
只见他摇了摇头,指着旁边一处宫殿:“江侍读,随我进去坐坐。”
江宁点了点头,没有在意他口中的自称。
两人走进殿中,朱厚照随意地在一处台阶坐下,拉着江宁坐到他旁边。
“这里,在我幼时,父皇尝尝陪着我玩耍,还教我读书识字……”
朱厚照环视了一圈大殿,眼中露出追忆之色。
说着说着,竟是流下了泪水。
江宁劝道:“先帝在天上看着,定不希望陛下如此忧愁。”
朱厚照随手抹去泪水:“江侍读说得是,我要坚强起来,不叫父皇为我担心。”
似是想到什么,他话锋一转,又道:
“对了,前阵子我让你将那位婉凝姑娘赎来,安顿家中,她现在可好么?”
江宁头大,犹豫了下,还是如实将事情说了一遍。
“臣已经极力派人去找了,但整座山翻遍,都不曾找到婉凝姑娘的踪迹。”
朱厚照怔怔地看着前方,不由得怅然若失。
“唉,罢了……”
他叹息了一声,忽然又目光凌冽道:“真是好得很,齐衍,齐彬!”
这时,殿门突然打开,十来个大臣突然走了进来。
“陛下,你让我们好找啊……”
为首的刘健正说着,旁边突然传来一声爆喝。
“大胆!江宁,你如何敢与陛下并排而坐,还不速速下来!”
张升指着江宁怒目而视。
江宁愣了下,反应过来自己此举落在这些老大人眼里,确实僭越了。
张升见他说不出话来,接着道:
“老夫本以为你已是洗心革面,懂得礼数,不想如今依旧是此等做派。
目无尊卑,无视纲常,实在是胆大包天,枉为臣子!
草原那些蛮夷贱类尚且心向教化,江宁小儿,你连他们都不如!”
江宁听得这番喝骂,心中顿时着恼起来。
正思量如何反驳之时,一旁的朱厚照直接道:
“张大人此言未免太过分了,是朕让江卿坐的,莫不是觉得朕也不如蛮夷乎?”
“老臣不敢。”
张升连忙拜倒,又要开口,却直接被打断。
“好了,张大人和几位师傅来此处寻朕,可有要事?”
“启禀陛下,臣等请陛下移驾,为大行皇帝守灵。”
“不去,朕在此处悼念父皇也是一样的。”
朱厚照直接拒绝道。
对他来说,乾清宫一个个文武勋贵哭嚎得太假,看着恶心,不如此处来得清净。
张升面色骤变,拜道:
“陛下,百善孝为先,人伦纲常,莫不以孝为首。
如今先帝龙驭宾天,陛下作为先帝独子,如何能不去守灵?”
朱厚照强忍着不悦,道:
“朕都说了,在此处悼念也是一样的。想来父皇更欢喜朕在此处。”
“先帝大行,陛下率百官于乾清宫守灵,乃为祖宗礼制,如何能随意更改?
老臣身为礼部尚书,无论如何都不能叫陛下犯下此等谬事。”
江宁见张升不依不饶,开口道:
“张尚书,陛下尝与先帝在此殿中享尽人伦之乐,有颇多回忆,纵使在此处悼念又有何妨。
实在不行,等陛下悼念完毕,再去乾清宫也是一样的。”
“住口!”
张升愤而道:“你个黄口小儿,身为臣子不思劝谏,反倒怂恿陛下做出此等荒谬之事,实是佞臣小人。”
说着,他左看右看,突然瞧见旁边桌案上有个砚台,随手就砸了过去。
但是方向偏了点,直接往朱厚照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