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
沈幼初同样一夜未眠,此时声音微哑,眼眶通红,她眼含泪珠地拉住季谨的手。
“谨儿,对不起。”
她昨日翻来覆去睡不着,想了许多。
脑子里一会儿是宁公子如沐春风的笑脸,一会儿是谨儿思念成狂的音容。
她是重色,可从未想过当一个重色轻友的人,她不应该瞒着谨儿诗仙的真实身份。
“幼初你别哭,是不是诗仙去漂泊四海,拒绝了带上我的请求,我知道你尽力了,我不会怪你的。”
季谨不明所以然地拿出帕子,看幼初通红的眼角,生怕用力把她吹弹可破的皮肤擦伤,动作轻柔又小心。
这样如视珍宝般的举动,让沈幼初更加愧疚,她一把将季谨抱了个满怀,仰着头,眼巴巴地问:“假如我说,我可以随时带你去见诗仙的话,你会不会怪我?”
宁公子不是一个端着诗仙架子的人。
仔细想来,他也并没有刻意隐瞒身份的打算。
沈幼初知道,是金子迟早要发光,这件事藏不住的。
徐几道也不是吃素的,只要离开湖心小岛,顺着卖诗的线索找到平安医馆,指不定略施小计,便把无心隐瞒的宁公子成功套话。
她多瞒谨儿一时,也不过是让谨儿与她一样品尝相思之苦罢了。
既是如此,何不打开天窗说亮话!
“幼初……你这是何意?”季谨认为自己应该是一夜未睡,脑子有些迟钝,一时没明白话里想表明的意思。
随时可以带她去见诗仙?
“诗仙果然是沈家人吗?”季谨欣喜地追问。
沈幼初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现在还不是,但以后可能会是。”
这都哪跟哪啊?
季谨更糊涂了。
“幼初的意思是,你们讨论的那个诗仙,虽然现在不是沈家人,但未来应该是沈家的女婿,我昨日便发现幼初上了岛又离开,事出怪异,想来,应当是幼初在金陵遇到了美男子,没想到幼初竟换了喜好。”
周静娴不知何时出现在院子的月亮门前。
身为局外人的一番解释,倒让季谨恍然大悟:“诗仙不是沈家人,而是金陵人氏,如今就在金陵城中,幼初你先相中了他想让他当沈家女婿,又见我倾心于他,便不想让我太早见到他?”
被人戳穿心中所想,沈幼初害羞地抠着手指低下头。
本人都承认了,可旁边的梅香听得那叫一个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
“小姐,你不是说要撮合诗仙和季小姐吗?怎么又要让他当沈家女婿了?你看中的不是宁公子那张脸吗?”
她家小姐可是一个务实的人,怎么会像季小姐一样,对着几首诗便会思春呢?
那诗仙若是一个糟老头子,他再有才华,小姐也不可能会看得上啊!
“梅香!”
沈幼初本来正害羞,此时被揭穿老底,当场恼羞成怒,叉着腰指着梅香。
“主人没让你说话你敢乱插嘴,罚你今日抄写宁公子的诗词抄一百遍!写不完不准吃饭睡觉!”
“菊香,今日你随我出行。”
宁公子的身份已被梅香说穿,沈幼初也不必再瞻前顾后,拉起季谨的小手往前疾走。
“我带你去见宁公子。”
思念若有声,应震耳欲聋。
去见宁公子,她要用跑的!
季谨此时却用力地将人拽停,不敢相信的确认:“幼初,你说诗仙是宁无恙宁五公子?”
那个名震金陵的大草包竟是她日思夜想的诗仙?
假的吧!
季谨倒不是鄙视草包这个称谓,可她曾亲眼见过宁无恙去诗社见柳晴芳时,那副……该怎么形容呢,反正没有半点男子汉该有的气概,任由柳晴芳揉扁搓圆的性情。
实在无法与诗词之中那位志存高远的诗仙联系到一起去。
沈幼初知道这个事实让人很难相信,她看了眼站在原地的周静娴,一语双关:“谨儿,人都有不同的面孔,宁公子或许也是有苦衷,才会选择蛰伏。”
什么样的苦衷要装作文武全废的大草包?
季谨难以想象,但比起天方夜谭般的事实,她更相信幼初不会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