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这时一个声音从院中传来。
正是红梅树下的方向。
尹新雪抬头望去,忽然疲惫不堪的眼皮不自觉动了一下。
只见在那红梅树下,花瓣冉落之中,站着一个女孩。一袭红衣,青丝长垂,耳畔两绺长发向后挽起,发尾簪着一支天竹草,红得耀眼的叶片之间攒着许多颗细小的红果,原来她竟是将天竹草做成了簪子。
似浓似淡的梅花香气在这一瞬间仿佛有了实体,竟如雾,如烟,浮在女孩身旁,熠耀着。
沉睡在冰地下的美人终于醒转,与尹新雪脑海中无法忘怀的‘睡美人’相差无几,先前尹新雪只知彼岸花明艳,却从未想过亲眼得见时,会是这样的震撼,仿佛地底熔岩顷刻而出,将整片尘世都给染红了。
“天韵。”
天韵站在树下朝尹新雪笑着,美得宛如一场梦。
“师尊,好久不见。”
尹新雪竟说不出什么话,只是在心底默默想着:这是我第一次见你。
身上的疼痛比先前还要发作得厉害,大概是暮色渐沉,夜晚湿气重。
但尹新雪无法再往前走一步,此刻她撑着门楹,尚且能站住,可若再往前,没了支撑,她预感自己一定会倒下去。
她朝天韵伸出一只手,“来,过来,让师尊看看。”
天韵果然听话地走过来。
可是尹新雪忽然发现,天韵每朝她走一步,她浑身就像被许多滚刺扎过,不再只是蚀骨钉的伤口,而是每一寸神经都仿佛被放在烈火中炙烤,竟烫得她连门楹都撑不住了。
天韵飞快奔来,将倒下去的尹新雪接在怀里。
这并没有纾解尹新雪身上的痛,反而被天韵搂住的地方蔓延出另一种炙人的疼痛。
尹新雪终于意识到问题了。
难怪越靠近饮冰殿,她便越觉得腿脚沉重,还以为只是蚀骨钉之伤未得治愈,却原来不是。
——是因为天韵。
是因为这株复生的彼岸花。
“师尊你怎么样?”天韵没料到师尊会忽然倒下去,吓得不轻。
“没事。”尹新雪不信邪,手不自禁贴上天韵的面颊。
乍一触碰,尹新雪五指犹如被竹签穿过,刺得她脸色瞬间煞白,但天韵却在这时将她的手按住了,师尊指尖传来的冰凉感让她觉得很舒服,就仿佛烈日下忽然含住了一口冰水。
放开!尹新雪内心大吼,痛死了!
但她表面上没作出反应,不能在今天破坏天韵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