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楼的大床上一片凌乱,薄被下是两道互相纠缠着的身影。
刚刚经历过一场大战,此时的房间里还弥漫着一股放浪气息,年轻的男人从身后抱着女人,两人肌肤相贴,他浅浅地舔吻着她的耳垂,呼吸拂在她耳边,惹得她反手去拧他。
许清怡带来的套套最终没用上,她不该低估姚俊轩,这种以防万一的事,深谋远虑的姚总监怎么会想不到呢?
“姚俊轩。”许清怡叫着背后的人。
“嗯?”姚俊轩在玩她的长发,一缕缕地绕在手指上,刚开始时她的头发还是湿的,这会儿已经半干,滑溜溜的发丝泛着光泽,还很香,他享受着这乐趣,玩得乐此不疲。
许清怡问:“你是不是喜欢我好久了?”
姚俊轩一愣,把她的头发蒙到自己眼睛上,想到很久以前的一些事。
他在跑道上绝望地绕圈,一次又一次跑过她身边,她却只在看乔嘉桐跳高,连个同情的眼神都吝得给他。
在剧院后台,他鼓足勇气对她说:我觉得,你唱得很好听。
她却白了他一眼,回答:你不是在讽刺我吧?
还有操场上简陋的小舞台,她在台上翩翩起舞,他在底下痴痴仰望。
以及秋游时去钱塘乐园,他孤身一人在乐园里无趣地逛着,远远看到她打扮得时尚亮眼,和几个朋友有说有笑地迎面走来。
他们擦身而过,她依旧对他视而不见。
当时,距离作弊事件过去才四个月,他没能上实验班,应该要恨她的,却很不争气地恨不起来。
他永远都忘不掉那次期中考试,他正陷在“蒋赟这种烂泥都有人关心,他那么努力却无人问津”的烦恼中,坐在边上的许清怡突然伸手拉拉他的袖子。
他转头看她,看到她娇羞甜美的脸庞,听到她嗲嗲地说:姚俊轩,一会儿语文考完你有时间吗?我想请你喝奶茶,有个小事想找你帮忙……
姚俊轩抱紧许清怡,不想再掩饰什么,沉声回答:“是。”
许清怡在他怀里转过身,与他对视。
台灯亮着幽暗的光,初经人事的女孩脸颊还有些红,咬着唇问:“那现在……你还喜欢我吗?”
姚俊轩皱眉:“什么意思?”
“别人不都说,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得到了就会不珍惜。”许清怡手指戳着他的胸膛,“我一直都觉得,这世上没有那么多的蒋赟。”
在床上听到另一个男人的名字令姚俊轩不太爽,问:“关蒋赟什么事?”
许清怡笑问:“你知道蒋赟喜欢章翎多少年吗?”
姚俊轩:“六年。”
“不是哦。”许清怡说,“他喜欢章翎十三年了,十三年,心里只有章翎一个女孩,没想到吧?”
姚俊轩不再说话,六年和十三年相比,好像是少了点儿,连一半都没到。
他将许清怡抱得更紧,有些不服气地问:“那你为什么要来?你不怕我得到了就不珍惜吗?”
“因为……”许清怡的大眼睛忽闪忽闪地眨巴着,笑容好自信,“我发现自己有点喜欢你呀,所以我就来了,我要是不喜欢你,你喜欢我三十年都没用哦。”
行吧。
有她这句话,姚俊轩什么都不想计较了。
没想到,许清怡又说:“不过,我还是不能谈恋爱。”
姚俊轩:“……”
许清怡像是在认真思考,继而说道:“这样吧,我答应你,我不会在外面乱来,如果你一直单身,我会来找你,如果你有喜欢的人了,就和我说,我不会缠着你。”
姚俊轩被她逗笑了:“那我在外面也不能乱来?”
“那肯定啊!”许清怡很是理直气壮,“你要是乱来,还找我干吗?把我当什么了?”
姚俊轩沉思了一会儿才开口:“我还是第一次,听人把pào • yǒu说得这么清新脱俗的。”
许清怡咯咯娇笑,小手往他胸膛上推了一把:“答不答应嘛?”
“嗯。”姚俊轩用一个热吻去回答她,又伸长手臂将台灯拍暗,修长的身躯又一次覆到女孩身上……
这一晚对许清怡来说格外漫长,疲惫地入睡时,天空已泛起鱼肚白。
早上8点,手机闹钟响起,她才艰难地睁开眼睛,姚俊轩依旧抱着她,连右腿都缠在她身上,男人的身躯热烘烘的,冷空调都挡不住那股火气,许清怡感觉自己都被他捂出汗来了。
她关掉闹钟,不急着起床,近距离地看着姚俊轩的脸庞。
真是奇怪,上高中时都没觉得他长得帅,仔细看,眉眼五官分明没怎么变,但整个人的气质却是天翻地覆。
看来,丑小鸭变天鹅是无关性别的。
许清怡用手指去撩他的睫毛,姚俊轩皱皱眉,捉住她的手,睁开眼睛看到她,又想来吻她,许清怡赶紧捂住嘴:“没刷牙呢!”
姚俊轩的眼睛笑得弯起来,是很少见的温柔笑容。他坐起身,光溜溜地下了床去衣柜里拿衣服,脑袋上的黑发乱糟糟地支棱着,是许清怡不曾见过的那一面。
许清怡抱着被子看他走来走去,心里偷偷给他的身材打分,姚总监平时看着略瘦,身材其实还不错,骨肉匀停,瘦而不弱,皮肤又白净,看着还挺养眼。
正欣赏着美男起床图,姚俊轩已经穿上内裤和西裤,从床头柜里拿出一个盒子递给她:“送给你的。”
“什么呀?”许清怡打开盒盖,发现是一块女表,和姚俊轩那块表是一个牌子,材质、颜色有点像,不知道是不是情侣表。
“谢谢,真好看。”许清怡把表戴在左腕上,笑着问:“我是不是也该送你一份礼物?”
她看姚俊轩在衣柜里挑衬衫,灵机一动:“哎,我送你一件衬衫吧?”
“行啊。”姚俊轩回头看她,眼神无奈,“你糟蹋我两件衬衫了。”
“我送,可不会送这些颜色哦。”许清怡眼神狡黠,“红的黄的绿的,你会穿吗?”
姚俊轩:“……”
他回身揉揉她脑袋:“赶紧起来吧,不是说今天有工作么?早饭吃完我送你过去。”
许清怡被姚俊轩送到酒店,又是在那个路边车位,两人依依不舍地在车厢里吻别。
心里都明白,下一次不知何时才能再见面。
北京和上海,说远不远,说近不近,还因为他们的工作都很忙碌,毕业以后,都要在自己的领域为未来打拼。
“不可以乱来。”姚俊轩捏捏许清怡的脸,镜片后的眼神很暗,“你是我的。”
许清怡哈哈笑:“知道啦,你也不可以乱来哦,要不然我会嫌你……脏。”
姚俊轩偏头低笑几声,把帽子口罩一一为她戴上,又捏捏她的手:“去吧,下次见。”
许清怡忙完工作,第二天飞回北京,半个月后,她参加了北电的毕业典礼,在微博上晒出自己的学士服毕业照。
这一届表演系毕业生里,有更红的男星女星,也有大学四年一部戏都没拍过的小透明同学,许清怡算是凭天赋和努力脱颖而出,娱乐新闻里都有她的一席之地,标题是:你还记得当年的北电最美考生吗?她毕业了。
许清怡晒照的那一天,姚俊轩穿着一件暗紫色衬衫去公司上班,惊得公司里的一众小姑娘瞠目结舌。开会时,几位高层领导纷纷拿姚俊轩打趣,问他怎么突然转了性,穿得这么骚包?
姚俊轩无奈地笑,身上衬衫的料子还有点哑光,化个妆可以直接上台去表演,他看着微信里女孩发来的消息,文字里都能感受到她恶作剧得逞的得意。
许清怡:礼物喜欢吗?祝你毕业快乐哦,轩轩~
经纪公司给许清怡租了一套小单间,作为她在北京的落脚点,她的工作排得满满当当,试戏、拍戏、杂志拍摄、小综艺……在毕业后的那个冬天,她甚至被送去参加一档女团选秀综艺,网友评论说她就是去划水的,只有颜值,哪有唱跳能力?连粉丝都对她不抱希望,结果许清怡却成了一匹大黑马,在节目中将自己隐藏四年的舞蹈功底展现得淋漓尽致。
粉丝们震惊:我家姐姐居然会跳舞??
许清怡最终止步于决赛,没有成团出道,这也是公司的安排,她大大地提升了知名度,再次接到的戏约全都是女主戏,还开始有一些化妆品、小零食代言,也被邀请去参加一些颁奖典礼和慈善晚会,在娱乐圈算是有了自己的一席之地。
姚俊轩大学毕业后同样心无旁骛地投入到工作中去。
这些年,有一种论调是寒门再难出贵子,因为资源分配不均,寒门学子直接输在了起跑线。
姚俊轩不信邪,他是个极聪明的人,眼光精准,行事果断,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工作狂,对成功有着常人难以想象的渴望。
他和两位合伙人都很靠谱,牢牢抓住机遇,拿到资本扶持,借着东风飞速发展,短短两年时间,姚俊轩的身家就以几何倍数增长,在圈子里都以青年才俊闻名。
他换了一辆一百多万的车,在钱塘为父母买了一套大三居,请来一位护工照顾二老的生活,自己则买了一套江景大平层,客厅有一面巨大的落地窗,可以坐在窗前喝咖啡,看风景。
姚俊轩偶尔回钱塘就去房子里小住几天,他和父母见面不多,倒是家里那些杂七杂八的亲戚时不时地想通过他父母来找他,目的只有一个,就是“借钱”。
成长过程中,谁对他们家好过,姚俊轩都记得,谁对他们不好,他也不会忘记。
有一个亲戚,曾经连五百块药费都不肯借给他们,哪怕他承诺下个月就还,对方也只是不耐烦地把他赶出门。如今,这个人却开口向他借十万,姚俊轩都觉得好笑了,十万块,他宁可让许清怡再撕掉他几件衬衫,也不会“借”给对方一个子儿。
亲戚们说他冷漠无情,自私自利,有了钱就拽上天,姚俊轩浑不在意,他所有的温情和不理智都留给了许清怡,那个曾经也“践踏”过他的女人,但他乐意,他高兴,他就犯贱了,别人管得着么?
诱惑不请自来,开始有人给姚俊轩介绍各种美人,姚俊轩统统不理。
他偶尔会和许清怡见面,在她北京的出租屋,或是他上海的小公寓,亦或是他在钱塘的家。
他们从来不去外面约会,每次见面都在屋里吃饭,然后去床上厮混。
几年磨合,他们对彼此已经非常熟悉,很轻易地就能让对方满足又快乐。
许清怡和陈一柘演的那部网剧上线播出时,姚俊轩搂着她在沙发上一起看。
他看到许清怡和陈一柘的吻戏,画面拍得很唯美,远景,近景,特写,各种切换,许清怡窝在他怀里吃水果,抱着一碗草莓一颗颗咬,还喂他吃几颗,喂着喂着,许清怡发现姚俊轩有些沉默,仔细观察后,她得出一个结论,姚总监生气了?
后果就有点严重,姚俊轩直接打横抱起许清怡,她连草莓碗都没来得及放下,就被他丢到了大床上。
两颗草莓从碗里蹦出来,许清怡忙不迭地把它们捡起来往碗里丢:“脏不脏呀?都染床上了。”
姚俊轩一声不吭地站在床尾,眼神冰冷,已经开始解扣子。
许清怡:“……”
姚俊轩二十七岁那年的一天早上,他醒过来,突然感到有点累。
这时候的他已经有了可以任性的底气,在床上想了几分钟后,他给许清怡打电话。
他说:“我想出去读书。”
许清怡正在片场拍戏,回答:“去呗。”
三个月后,姚俊轩就在法国开始了他的读研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