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帝也忍不住抱住楚若失声痛哭:“身为人君却无法保百姓安宁;身为人父又不能护儿女周全,朕这一生到底是有多失败啊!”
楚若伏在床上泪流满面:“覆巢之下无完卵,求父皇母后成全!”
无论楚帝跟皇后再不舍,禁药已食,断无回头之路,当然楚若也从未想过要回头,她承受断骨割肉之痛整整三日,期间数次危急,最后终于挺了过来,三日后身体彻底重造完成。
楚帝跟皇后还有几个大臣苦守在她的殿外,也是整整三日,皇后已经晕了好几次,楚若的殿门终于打开了,她缓缓从里面走出跪于楚帝面前:“儿臣参见父皇,恳请父皇,儿愿以质子身份入大禹!”
楚帝抬头看向她身后的方丈,方丈痛心的闭上眼睛点了点头:“若公主深明大义,老衲深感敬佩。”
皇后一下子瘫倒在地上,直愣愣的看着楚若不说话,所谓的禁药自然不是什么好药,自古阴阳天定,人力是不能改变的,楚若服用禁药打乱体内阴阳之脉,实则等于逆天而为,自古服用禁药者,无不是英年早逝,没人能活过十年!
楚若跪到她面前:“母后,儿臣身子本来就不好,当年方丈便说过儿臣恐寿数难长,服用禁药顶多是雪上加霜而已,但若能替父皇母后分忧、若能保大哥安危、若能为我楚国多争取几年时间,让百姓得些喘息之机,那一切便是值得的,儿臣也算是不白活一回,母后,您就成全了我吧。”
皇后抱住她痛心疾首,不过最后还是流着泪点头:“是母后对不起你,让你生在这帝王之家,母后心里纵然万分不舍,可你说得对,你是楚国的公主,国家危难之际你不能置身事外,你得去尽你的使命跟责任!”
三皇子楚若入大禹为质的圣旨刚刚下来之日,大皇子楚承终于快马加鞭赶回皇宫,他一回来就直接去了大殿跪下:“求父皇收回成命!”
坐在金殿之上的楚帝怒斥:“圣旨已下,大禹使臣已报回国中,岂可收回!”
楚承赤红着眼睛抬起头:“父皇,阿若她……您明知她身子弱,去了大禹很可能就再也回不来了,求父皇还是让儿臣去吧!”
楚帝气的拍了拍扶手:“你是我楚国太子,如何能去为质?连阿若都知道的道理,你难道不懂吗?”
“父皇,大禹想要的本来就是儿臣,阿若如果去了会被他们万般羞辱为难的,况且她……儿臣不能狠心让阿若代替儿臣受苦。”
楚帝身边的太监总管小声劝道:“大皇子,去大禹为质是若公……三皇子主动提出的,她甚至不惜为此服用了禁药。”
“你说什么?她吃了禁药?”楚承瞪大眼睛猛地起身向外冲去,刚到大殿门口就碰到了正好走过来的楚若,此时她已经一身男装,因为服用禁药身子看上去更加清瘦,脸色苍白、容貌似雪、清雅出尘,走在漫天雪地里似乎随时都要与这天地化为一体。
楚承上前一把抓住她的手,急切的上下打量她:“若儿,你……你好糊涂啊!”
楚若含笑看着他虽然憔悴不少,但好在身体康健,心里微微松了口气:“大哥,别再为难父皇了,去大禹是我自己求来的。”
楚承痛苦的低下头:“可这本该是我的责任。”
楚若笑起来,如春花绽放般柔和了原本的清冷之色,露出些许温柔跟乖巧:“大哥,您是咱们楚国的太子,楚国的希望系于你一身,所以你不能去当质子。”
她拉着楚承往旁边走了几步,小声道:“大禹屠我楚国四城、取二哥首级挂于马前、践踏我国尊严、逼迫我们为奴、让我楚国百姓生灵涂炭,若是能用我这残破之躯换来楚国喘息之机,为你们争取几年安稳,阿若这条命就算值了!”
楚承还是不说话,只是用力攥住她的手,楚若仿佛感觉不到疼痛一般,如小时候一样将头靠在他肩上:“大哥,阿若用命换来的机会,您一定要把握住,还我楚国之尊严、还我百姓之安宁!”
楚承闭上眼睛,两行泪顺着眼角流下:“我会的,一定会的,阿若,你要坚持住,等着大哥,大哥一定会收复河山,接你回家的!”
楚若松开他走向大殿,行大礼叩拜楚帝:“今儿臣入大禹为质,此去不知还能否再见父皇母后一面,惟愿父皇母后平安喜乐、万事顺遂;愿儿臣再归来之时,我楚国海晏河清、无人敢犯、百姓安居乐业!”
楚帝紧紧抓住龙椅上的把手,青筋爆出,他嘴唇颤抖了好几次却发不出一语,因为楚若是他唯一的女儿,又身子娇弱,他从小千般宠爱万般纵容,捧在手心含在嘴里,却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要亲手把她送到他国为质,可是尽管再舍不得,此刻他却也说不出一句阻止的话来,因为他除了是个父亲,更是这一国之君,江山百姓都等着他,这就是皇家儿女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