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过于低调,坊间也不曾有什么流言传出,没过几日便被新的传闻覆盖。
那就是颖隆公主回京了。
颖隆公主身为太后的第一个孩子,一出生便被赐予封号,可见其受宠程度。她自小聪明伶俐,艳丽动人,是卫朝最为璀璨的一颗明珠。可是这颗明珠,及笄后的命运却一波三折。
她原先被先君指了太子太傅家的三郎,后来夫妻不和便和离了;外出游玩后认识了风郎俊秀的李二郎,求了太后赐婚。然而她实在是太过荒唐,竟在国丧期间怀有身孕,并生下了一女。
这件丑事闹得实在是太大了,不光朝堂上谏官文辞辱骂,便是市井之间也是怨气冲天。
就因为此事,颖隆公主不光剥除了封邑,产女之后还去往皇寺为先君祈福三年,期满之后随着李二郎去了外地下放,渐渐消失在京城权贵的视线之中。
没想到十三年后,她又回来了。
怎么说呢?来得还真是巧,都没赶上晋王妃的丧事。
便是徐氏听到,都不由呢喃:“我还以为颖隆公主此生都不会回来了。”
毕竟上辈子,对方是真没回来。
第31章筹谋
那天,街道堵得水泄不通,陈嬷嬷挎着木筐在人群中被挤得东倒西歪,找不到出去的路。等她好不容易挤出人群,发簪歪歪扭扭的,便是筐里的针线,都被人摸去不少。
她叉着腰,气嘟嘟地暗骂几句,拎着木筐回了光宅坊。
陈嬷嬷与从前相比,整个身形圆了一圈,只要微微低头,下巴上一圈的肉。即便是徐氏,见她也是差点没认出来。
她转述着看到的画面,“公主乘了牛车,前头两个胡人赶牛,魁伟有力。牛犊饰以金翠,间以珠玉,耗费颇丰。”
徐氏从来没有见过颖隆,但是景熙帝和晋王都是一副好相貌,想来颖隆也差不到哪里去:“看见人了么?”
陈嬷嬷点了点头,手掌轻轻抚摸着小狗的皮毛,“风吹纱窗,惊鸿一瞥而已。颖隆公主还是当年那般模样,只是身边不见驸马。身边两位绝色女子跟在左右,不知关系。”
徐氏不禁咋舌:“金翠珠玉,一车之费,恐怕数十万贯。”就这一辆牛车耗费,可以抵得上她全部身家。
陈嬷嬷有些纳闷,“她当年被剥除了封邑,怎么生活还这么娇奢?”
颖隆公主当年实在是太过荒唐,兹事体大,朝堂和坊间议论纷纷。
一则,先帝实在是英明神武,不光结束了前朝灭国之后绵延百年的混战,又在京都立国,使无数百姓安居乐业,自然受万民敬仰。况且当时百官都是跟着先帝打江山的,情谊浓厚,本就悲痛。闻其荒唐,自然怒气冲天。
二则,谁能想到被如此疼爱的公主,竟能干出这么大逆不道的事情,为人父母者多少有些心寒,便将这种情绪映射到了公主身上。
况且当时太后腹中怀有先帝的遗腹子,朝堂上正因皇位传承争执不休,太后娘娘自顾不暇,致使颖隆公主以失德为由,被剥除封邑,远离长安,一直不曾回来。
徐氏摇了摇头,“太后就这一个女儿,估计是私下贴补吧。”
她并没有将此事放在身上,毕竟没了晋王妃的身份,自然也没有面见颖隆公主的可能。除非她进宫,不然两个人一辈子都不一定能见上一面。况且,她和颖隆年龄差得很大,她懂事之时,颖隆早已离京,因此印象一般。
颖隆公主府也位于入苑坊,与晋王府相隔不远,但地理位置更为优越。
它邻水而建,背靠岚山,院中种满了梧桐树。因此每年夏天,都有百姓去岚山上香,然后从山上向下看看公主府梧桐花开的模样。但颖隆当年离开的时候,梧桐树不过才种下不久,现在最粗的一棵有碗口粗,树干笔直,枝叶虽不茂盛,但树上一簇簇花朵挂满了枝头,花香四溢。
颖隆盘坐于榻上,在树下静静地看着院中的女子跳舞。
那块地方空旷,垒了高台,放置着一面大鼓,而后四周放着小鼓。舞者丰肉微骨,小腰秀颈,穿着宽大的长袖彩衣飘飘若仙,赤脚在鼓上起舞,不一会身上便出了一些细汗。但颖隆公主不喊停,舞女只能继续跳动着。
颖隆轻轻的叹了口气。
身板亲近的婢女为她挥动扇子,“殿下怎么了?”
“也不知本宫寿宴那日,圣人能否亲临?这女子,又可否得到圣人喜欢?”颖隆轻声道。她离开这里太久了,算上被驱逐皇寺祈福的三年,已经离开长安十六年了,即便时常与太后通信,但太后久居深宫,向来不管闲事,她能知道的并不多。
况且重回长安,从前的人脉几本都断掉了,还不知道能不能捡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