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窗外的天泛起了淡淡的白色,新的一天要开始了。
景熙帝揉了揉酸胀的脑穴,眉眼之间略有疲色。
云香扶着徐氏走了两步。
太后忍不住出声嘲讽:“皇后倒是来得巧。只是不知,您是打哪儿来?后宫嫔妃命在旦夕之时,您这位中宫之主又在哪里?”
徐氏并未理会,只是走到安宁公主身边,沉默着看了她一会,而后坐下,取出帕巾,轻轻擦去安宁脸色的血迹,又稍稍规整下对方的衣物,最后走到一侧的木枷前,伸手取下那件血迹斑斓的白色外衫,而后找了一块较为干净的地方,撕下,放在安宁的脸上。
明明彼此之间情淡浅意,可真的面临对方的死亡,她仍然感受到难言的心酸和浅淡的痛苦,眼角忍不住有些泛红。
太后见状,更是心闷气短,感觉快要呼吸不过来似的。宋嬷嬷默不作声地走到她身边,轻轻扶着她,伸手为其抚平心胸。
徐氏走到景熙帝跟前,微微仰头,轻声道:“陛下,这里交给我吧。”
景熙帝沉沉地看着她,声音有些低沉和沙哑:“好,母后就交给你了。”
他是真的很累了,不光是身体的,更是情感上的,毕竟任何人看到自己的亲生阿姐在自己面前去世,都会伤人心怀,这是作为一个亲人的伤心。可是天亮了,他还要掩起痛苦,为安宁的所作所为承担后果。
徐氏看着他的背影渐行渐远,回头看向太后,温声道:“母后,您没事吧?”
太后一屁股坐在榻上,对景熙帝无法散发的怨气和怒气都冲着徐氏去了,冷声道:“你若是担心本宫,早干什么去了?何必在此惺惺作态?”
徐氏笑了笑,说的话很是体贴:“水已经备好了,嬷嬷先扶母后去洗漱一下吧。等您松快些,便让曾奉御替您瞧瞧。现在才四月,这天还凉着呢,您受了惊,又受了凉,还是要小心为好。”
宋嬷嬷摸了摸太后的小臂,浸湿的衣物紧紧地贴在对方的身上,入手冰凉。她心中一惊,面上也露出些忧思,轻声劝道:“殿下,还是身子为重。”
太后喉咙微动,心思回神,顿感身上凉飕飕的,腰腹和大腿又感受到了熟悉的酸痛。
她咬了咬牙,嘴上不肯服输:“皇后还是想想,怎么给后宫一个解释吧?”
太后起身就往外走,声音透着几分冷酷,“你若是不想做这中宫之主,那就换个人来做。”
徐氏的笑容淡了一些。今夜何止景熙帝疲惫,她一个孕妇来回奔波就不累么?可夫妻本就是一体,她此时不替景熙帝撑着,还有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