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公子是个直脾气,也不叫人暗中告知,径自扬声张罗道:“罢罢罢,别演了,这个不好。把戏单子拿来,我们再看看。”
他不常听戏,不知道中途打断是大忌,人声鼓声忽然落了下去,所有人都看了过来。
忽然的安静里,小师叔顿了一顿,也收敛了水袖,欲走下戏台与贵人告罪。
虽然他是凉州最红的名旦,可在官府公子面前,也只有低头的份儿,更别提对着李重骏了。
他们说这出戏不好,他就得来赔礼。
绥绥知道自己拖累了小师叔,羞愧不已,可她也管不了这么多了,默默往后退,随时准备开溜。
谁知这时,李重骏从齿间咬出两个字,
“不必。”
他似乎已经从惊讶里走了出来,放下茶盏,随手从瓷盘里拿了个苹婆,斜倚在那个专门给他的宽敞软榻上:“唱得不错,接着唱,这底下一出是什么?”
茶楼的管事忙凑过来道:“是《西楼会》。”
“唔,那个倒罢了。我就喜欢听这出,就把《白蛇传》全本都演完罢。”
他对着管事的说话,却只看着绥绥,闲闲咬了一口苹婆,带笑不笑地对她挑着眉,一脸气定神闲。
他他他……他分明成心的!
绥绥都要气死了。
她一向最善于原谅自己,被李重骏这么一挑衅,心虚早抛到九霄云外,没忍住,瞪了他一眼。
小师叔却已经他们行礼应了下来,行的是男人的拱手礼,一转身,又像变回了白娘子,提裙上台阶,袅袅婷婷,别提多窈窕了。他一面走一面给她使眼色,绥绥便也不敢再造次。
尽管万般尴尬,戏也就唱了下去。
许仙对白蛇诉完了苦,小青不信,举剑要杀他,绥绥也憋着一肚子气,唱得咬牙切齿,
“……呸!既是常把小姐念,为何狠心去参禅?小姐与法海来交战,为何站在秃驴一边?花言巧语将谁骗,无义的人儿吃我龙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