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头与乱石间散落着一些闪闪发亮的珠子,绥绥见李重骏拈起一颗来看,正想把自己捡到的也给他看,却见他对着珠子脸色大变,除了诧异,还有几分不可置信地惊恐。
她小声地问:“这个很值钱吗?”
她没期待李重骏会回应,但也许是他太震惊了,隔了一会,忽然定定地说:“珠子不值钱,但这七宝串,是天竺高僧才许佩戴的东西。”
天竺,绥绥听说过,那是要穿过整个河西,再翻越许多雪山才能到的地方。小的时候,总是会有僧人来她家的村子讨水,说是要去天竺参拜,可是许多年来,她还未见过一个回程的面孔。
“那这个人,是去过天竺的和尚吗?这么厉害的和尚,怎么会被扔在这里?”
绥绥看着眼前散落的遗骸,不免肃然起敬,悄悄放回了藏在袖子里的珠子。
李重骏没有多说,他的神情一直很凝肃,不仅凝肃,还有点可怕。要不是在古井了除了他就是死人,她才不要这么哈巴狗似的巴着他。
他们抹黑从迂回回到了寝处,绥绥才发觉自己的小衣全湿透了,整个人冷汗森森。
等洗了澡,又吃了热茶,收拾脏衣裳的时候才发觉还有一个小玩意儿,就是她第一次见到的那个样式奇怪的小白石头,她随手放在汗巾里,忘记还回去了。
她想了想李重骏的模样,觉得他可能会在意这些细节,于是披起了一件襕袍去找他。
他果然还没睡,似乎也洗了澡,披散着头发,却换了白锦带,又是白璧似的脸,更显得那血痕狰狞。他正在一张宽敞的坐床上看东西,小案上堆满了书簿,旁边点着昏黄的灯,有个小厮避立一旁。
“殿下。”
他抬起头来看她,还是从前那样子,微微皱着眉,不大耐烦的样子。可是就是这一丝不耐烦和这点昏灯,让她在这陌生的夏夜感到分外安心。
绥绥把那小白石头给他看:“殿下看,可是什么要紧的东西吗?”
李重骏捡起来瞧了一会,依旧放回了她手心,
“你想留着就留着吧。”
听他语气漫不经心,应该是她想太多了。绥绥小小哦了一声,随即又听他说,
“大约是他的牙,被水冲成这样。”
他话没说完,绥绥便受了刺激,手一甩扔出去好远,人也跳到了坐床上。李重骏瞥她一眼,勒令她:“下去,什么衣裳就往我榻上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