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有三场戏,其中两场都是宋苒的主角戏,而这两场里安苑阮都在。拍摄时间随着太阳西落逐渐流逝,可拍摄进度却迟迟没有拉满。
问题主要出在安苑阮身上,在跟宋苒对戏的时候,她总是下意识避开宋苒的目光,仿佛将她当成了洪水猛兽,就连垂在两侧的手指都有些不自然地蜷缩起。
郑导气得连连叫停,他点了支烟,没抽就夹在手指缝隙,语气愈加糟糕。终于,在他的情绪即将到达临界点时,安苑阮没再那么逃避了。
但也依然很木,就像一个没了提线的木偶。
好不容易等到拍摄结束时,已经将近五点半了。桑芜还有一场戏没有拍,共同等待下班的人不免有些情绪,就连封擎也挠着脑袋有些急切。
她们望向拖累进度的安苑阮,目光各色各异。
“这个演技到底是怎么被选中的啊,还是女一号呢?”
“小声点吧,人家是什么家境,豪门千金根本不用选。”
“郑导喊得声音都哑了吧,我真是不理解,明明很简单。”
四面八方都有刻意压低的议论声,安苑阮置若罔闻,她捏了捏有些僵的手指,轻咳了两声。她长得很清纯无害,是无论男女老少都喜欢的长相,刚进组时性格好嘴巴甜,没有一点传闻中的大小姐脾气,大家都很喜欢她。
可不知不觉中,情况却发生了近乎颠覆的变化。
她目光幽远地望着巷道拐角。裹挟着冷气的秋风呼啸而过,她拢紧了外套,不一会便朝着拐角走去。而继续悄声议论她的众人,以及全部心思都放在桑芜身上的宋苒,都并未察觉。
她被秋风带走,卷入长巷。巷道尽头是一处长满青苔已经分辨不清颜色的旧墙,墙角野草生长,势头比其它处的草丛都要猛,一切都很普通、也不起眼,除了墙上站着一只小白鸟。
巷道尽头没有安装摄像头,这里距离人潮熙攘的片场有段距离,几乎听不到拍摄的嘈杂声。而那只小白鸟唯一与寻常鸟类不同的是,它的眼神黑得渗人,就像一把见过血的锋刃。
即使只是静静地站在那儿,也让安苑阮脸色发白,身体颤巍。秋风再次袭来时,她开始剧烈地咳嗽,在这安静的巷道里分外突兀。
锋利的指甲划过手心,她的表情看起来异常痛苦,额角也涔出了汗。
很快,她的眼底就起了雾气,眼尾也染上了一抹红。墙上的白鸟安静地与她对视,洁白的羽毛纤尘不染,冷漠的眼神仿佛是在望着死人。
桑芜的表演让整个剧组都松了口气,她发挥稳定,整场戏下来几乎都是一遍过。碧空逐渐被将倾夜色侵蚀,夜幕逐渐降临,天边的霞云云卷云舒,最后一点余晖消散时,郑导也随之喊出了那令人振奋的一句:“下班了。”
宋苒走过去牵起桑芜,丝毫不避讳当着众人的面亲昵:“想吃什么?”
盒饭的菜式经久不变,就算味道再好,也会有吃腻的一天。晚餐结束后不用回住所,所以她们也能把更多的时间花在吃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