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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1 / 2)

原来那截银白色,是刀。而这个高壮的男人,是个改造人……

他栽倒在地上,疼痛一瞬间席卷了身体和精神,他想要蜷缩起来压住伤口,却发现自己根本动弹不了,只能就那样躺在冰冷的地上,任由鲜血在他身下蜿蜒流淌。

意识开始摇曳模糊,他听见一万个埃德温在对他说着什么,听见拉莱叶凄厉的惨叫,听见……

听见……

听见有人在交谈,压着声音,极其谨慎的语气。而他蜷在一个狭小的空间里,这个空间有规律的轻微震动着。

楚辞一瞬间清醒了过来。

疼痛的感觉还有,腰腹位置的衣服触感是湿的,说明伤口还在流血,距离他昏迷应该并没有过去多长时间。

头上的帽子因为他此时姿势别扭的堪堪挂在耳朵上,而后背挨着的东西是软的,虽然密不透光,却能清楚听见外面的声音,还夹杂着一点簌簌的摩擦声,他应该是被装进了袋子里,而提着袋子的人正在走路。

“那小东西真难对付,”一个粗嗓子低声道,“来来回回费了这么长时间的功夫,总算把她给抓住了。”

“西赫女士早就说过千万不能让她苏醒,”另外一道有点娘的声音道,“这次抓住可一定要看紧了,不能再让她逃走。”

粗嗓子“哼”了一声:“全天注射高浓度镇定和安眠,我不信她还能有精力逃。”

有点娘的声音道:“这次的代价可不低,异变催化剂一共只有三支,为了抓她用掉两支,晦气!”

“你应该庆幸我们用了异变催化剂,”粗嗓子瓮声瓮气道,“要不是那个站务员异变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我们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把拉莱叶带出空间港?”

袋子里的楚辞瞬间浑身冰凉。

站务员的基因异变竟然是这些人为了制造混乱刻意的!

这些暴徒、疯子!shā • rén犯!

他咬紧了牙齿,几乎咬的牙龈出血才能抑制住要当场给莫森调查员报仇的冲动,他从未像此刻这样想shā • rén,想杀了这些根本没有人性、披着人皮的鬣狗!

但是他到底忍住了,这个时候站出来,被杀的只会是他自己。

“颂布真是的,”有点娘的声音抱怨道,“也不知道收敛一点,弄得廊桥上全是血不说,现在还要我们去扔‘垃圾’。”

“知足吧,没把你当成垃圾搅碎已经是他的仁慈了。”

有点娘的声音咕哝了句什么,语气颇为忌惮。

他们再没有说话,又过去了大概半个小时,楚辞感觉到他们停下了脚步,粗嗓子问道:“就这儿?”

有点娘的声音说:“就是这,走吧。”

紧接着,楚辞感觉自己被高高抛起,落下时却只有沉闷的一点响动,惯性和重力牵扯到了伤口,他疼得龇牙咧嘴,满脸不受控制的生理泪。

在黑暗中静默了一会,等到那两道脚步声远了,周围只剩下呼啸低吟的风声,楚辞才慢慢调整好位置,用衣服上一块小金属片将袋子割开一块小缝隙。

风和蒙昧的光齐齐灌了进来。

已然是深夜。

星空像点缀着钻石的幕布,闪耀细碎光华,楚辞慢慢从袋子里爬了出来,发现自己处在一条狭窄肮脏的陋巷里。

巷子尾堆叠着两个看不出颜色的电子垃圾桶,装着楚辞的袋子和其他杂物混积在一起,在文明年代,生出些后不见来者的原始艺术感。

楚辞一步一步走下了垃圾堆。

他走得勉勉强强,趔趔趄趄。星光不度这肮脏角落,唯有在城市徘徊腻味了的灯影才会施舍一二的光顾,灯影很淡,很暗,虚无缥缈的一层打在巷子尾。

一只带血的手从黑暗里伸出来,压了压头上的红帽子。手的力道很重,很实,仿佛压下的不是帽檐,而是他还存着什么憧憬、活泼跳动的鲜红心脏。

“谢天谢地,你还活着。”楚辞耳朵里忽然响起一道电子机械的声音,是再次被他遗忘的人工智能埃德温,它诚恳道,“这真是个奇迹。”

楚辞脱下外套勒在伤口上,头也不抬道:“奇迹?”

“你流的血保守估计有一千毫升,”埃德温说,“按理来说,你一个小时之前就应该生理死亡了。”

做完割开抛尸袋、走下垃圾堆、裹住伤口这一系列动作之后楚辞已经失去了所有力气,他靠着巷子的墙壁慢慢坐下去在地上:“那我谢谢你咒我死?”

“林,你为什么这么暴躁?”埃德温平和的道,“死里逃生是一件好事。”

楚辞愣了一下,道:“你叫我什么?”

埃德温沉默。

半响,楚辞道:“我需要一个新的身份,怎样可以搞到?”

“新的身份?”埃德温奇怪道,“为什么要活成别人。你可以去救济站,以那位姓莫森的调查员的名义请求救济。”

“我不回斯托利亚了,”楚辞道,他停顿了很久,才道,“西泽尔……可能不会回来了。”

过去的几个月里,他一直都坚定的告诉自己,某天早晨睡醒,西泽尔一定会出现窗外,即使他知道这只是在自我欺骗,西泽尔很有可能不会回来了。

有一天,他终于将这句话说了出来,似乎也不像想象中那么艰难,至少,他都没有掉眼泪。

“他是对你很重要的人?”埃德温问。

楚辞“嗯”了一声:“但我会去找他,去中央星圈。”

“莫森调查员不在了,没有监管人的小孩单独出行会被查个人注册地址,我的注册地址在锡林,很容易被看出端倪,所以需要一个新的身份,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做到?”

“有,”埃德温道,“主卫三的救济站监管不严,数据采集也不全面,死亡的遗弃儿和病人数据也没那么快消除,篡改掉数据的存续时间,然后拿到他的个人注册地址就可以。”

“可是目标需要年龄和我相符。”

“这很简单,”埃德温说着,楚辞的终端上弹出一个对话框,各种人的名字列表快速滑下去,最终只留下一个,信息放大,埃德温念道,“玲,九岁,卡斯特拉主星第三卫星合法居民,因其父入狱而被诺瓦街区救济站收领,死亡时间宪历37年12月21日3时,死亡原因遗传突发性三叶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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