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狭窄逼仄的房间没有窗户,照明也晦暗不清,灰白的墙纸就像是蒙上了一层阴翳,就在这样破败的、荒漠般的背景里,红裙摆成了唯一的亮色。
甚至有些耀眼。
但耀眼的并不是裙子,而是楚辞的眉目,他的五官是精致的英气和锐利,是不可忽视的、带有侵略性的美丽,纯黑深沉的眼睛和长发,如果佐以明亮的颜色,就会像火一样鲜明亮烈,相得益彰,几近完美。
西泽尔听见自己轻轻的吸了一口气。
“怎么样?”楚辞试探的问。
“如果我是刺杀目标,”西泽尔声音极低的道,“一定会为你倾倒。”
“嗐,”楚辞手背在身后,揪了揪手指,哈哈笑道,“那我换掉了,应该不会有问题……”
西泽尔再次背过身去朝着墙壁,楚辞拉下裙子的拉链,心里忍不住嘀咕,本来他不觉得穿裙子有什么,因为他经常被认成女孩,早就司空见惯了。但是西泽尔好像并不能怎么接受的样子,搞的他也有些不自在起来。
裙子依旧搭在椅子扶手上,依旧这间暗淡的小房间里唯一明亮色彩,像一片流动的火焰。
楚辞将头发绑起来,道:“好了。”
西泽尔转回来,语气有些疑惑:“你为什么要留长头发?”
楚辞道:“不是我要留,是它剪不掉。”
“什么意思?”
“解释起来不太容易。”楚辞忖了一下,手指指腹按在墙上,划过墙面上一处突兀的钉子,鲜血瞬间涌出。
西泽尔连忙去找纸巾,可是找了一圈也没有找到。
“看。”楚辞将手指递到他面前,捻去了刚刚渗出来的血珠。
西泽尔露出惊讶的神情。
就在他转身去找纸巾的那几秒钟里,楚辞手上的伤口已经停止了流血,并且开始愈合。
“是不是很奇怪?”楚辞收回手指,“这样的伤口,两三个小时就能完全愈合。”
“我受过最严重的伤,从这到这,快一个手掌那么深,”楚辞在自己腹部比划了一个位置,“不到一个月,连伤疤都不留。”
他沉思道:“所以就算头发剪短也会很快长出来,恢复到现在的长度,就好像身体被限定在了某个状态值,只要不死,都会很快自我修复到原本的状态——你有没有听我说话?”
西泽尔神情淡淡的,目光却很深:“怎么受伤的?”
“啊?”
“我说,”西泽尔一字一字,极其清晰的重复,“为什么会受那么严重的伤?”
“……就,”楚辞挠了挠脑袋,目光落在椅子扶手的裙子上,眉头没尾的道,“你是不是觉得穿裙子很奇怪啊?”
“又是一时半会的说不清楚?”西泽尔问。
楚辞点了点头:“有时间慢慢说嘛,待会还有事。”
半响,西泽尔叹了一声,道:“我去找撒普洛斯了。”
楚辞连忙道:“我让埃德温去帮你?”
西泽尔这才想起来还有这回事:“埃德温是谁?”
“一个人工智能。”
西泽尔了然的点了下头,道:“不用了,它不是还要帮莱茵先生吗?”
“那你——”
“我一个人就可以。”西泽尔无奈道,“你每次都嫌我啰嗦,怎么你自己还到处担心?”
楚辞抿了一下嘴唇,道:“……因为你人生地不熟。”
“但我是个有自保能力的成年人,而且,”西泽尔含笑道,“你不是都说了吗?联邦最年轻师长,星盗闻风丧胆的穆赫兰指挥官,怎么能连这点事都办不好?”
“好吧。”
“还有,我觉得你穿裙子很好看,”西泽尔顿了一下,继续道,“但是以后不要在别人面前穿。”
他说完,拉起外套上的兜帽戴上,闪身出门。
楚辞“啧”了一声,问埃德温:“你觉得他最后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埃德温分析了一下前后语境,道:“应该是说,只能在他面前穿?”
楚辞摇了摇头:“你还是不够智能,回去让Neo再给你升次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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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泽尔离开工人宿舍之后没有立刻就去T街区。此时的街道上依旧没有几个人,但是凛坂生物的白色卡车已经离开。他路过一家洗衣店时换掉了自己的外套,现在他穿着件破旧的牛仔工装,带着同样的帽子,脊背微微驼着,就好像是刚从宿舍里出来的工人。
他绕到区位对接门的附件去转了一圈,一个小时后出现在一条满是酒瓶碎片的地下通道里,这里的顶灯忽闪忽灭,因为街上没什么人,因此也就死寂无声,西泽尔的脚步落下,只有极其轻微的沙沙声。
身后忽然有什么响动,他不急不慢的回头,一只硕大的老鼠从酒瓶堆里爬出来,瞪着猩红的眼睛,并不畏惧人。
顶灯又闪了一下,一条阴影蔓延上墙壁,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婆婆?”西泽尔惊讶道,“你这么来了?”
老婆婆瓮声瓮气道:“撒普洛斯去赛道借车,他自己的车昨天晚上摔碎了。”
“他都告诉您了?”西泽尔和老婆婆并排往通道出口走去,“他答应的很干脆,我以为他不会询问您的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