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宾得夫人震惊道:“你还要继续调查下去?”
“嗯。”
“那——”
“放心,”沈昼宽慰道,“证据放在我这里很安全。”
“我不是这个意思,”杜宾德夫人摇头,“我已经等了十几年,不会焦急这一时半刻。如果你需要什么帮助,请尽管提。”
沈昼点了下头。
“另外……”杜宾德夫人再次看了王斯语一眼,“沈律师,我想,斯语需要一个确定的答案。”
沈昼喟然道:“她已经知道了。”
这句话像是一个讯号,王斯语的脸“刷”地失去了所有血色,她佝偻下腰开始剧烈的咳嗽,咳得眼珠子仿佛要迸出来似的。
“斯语!”杜宾德夫人立刻起身过去扶住她的背,目光焦灼地在会客厅里寻找,最后落在了沈昼脸上,道,“沈律师,能不能麻烦你去厨房拿一下冷藏柜二层的白色药瓶。”
沈昼连忙起身去厨房拿了药瓶过来,顺便也拿了一瓶水。杜宾德夫人感激地看了沈昼一眼,低声道:“本来以为今晚要谈论的事情非同寻常,就让佣人先回去了,没想到还要劳烦客人来干活。”
“举手之劳而已。”沈昼不置可否。
他看着杜宾德夫人将药给王斯语喂下去,过去许久,王斯语终于平静,她面色如纸,神情僵木,好像关于她这个人的内核已经流逝,留下的只是一副皮囊。
“为什么?”因为咳嗽了太久,她的声音嘶哑如风箱,“他为什么要那么做。”
沈昼谨慎地道:“我现在还不知道具体准确的原因,等我调查清楚,会给你答复。”
王斯语抬起手背覆盖在眼睛上,低沉沉道:“不用了。”
“你去休息吧,”杜宾德夫人拍了一下王斯语的肩膀,“今晚就住在这,别回去了,明天向医院请假,好好休息几天。”
王斯语含混地答应了一声,顺从地起身上楼。
沈昼跟着起身:“夫人,我先告辞了。”
杜宾德夫人将他送到了门口,犹豫道:“不管怎么说,我还是要谢谢你,不论是我自己,还是替斯语……”
沈昼耸肩:“没关系。”
“穆赫兰元帅来找我的时候,”杜宾德夫人望着迷蒙的夜色,“我其实一点都不惊讶,如果你没有令人生畏的人脉,那才不可置信……”
她压低了声音:“这些事情很危险。”
沈昼笑了笑,道:“也谢谢您愿意相信我。”
杜宾德夫人摇头:“我说过,如果你需要什么帮助,尽管提,不论我能不能做到,我都会努力帮你寻找哪怕一丝希望。”
“另外,斯语……”说起王斯语她有些迟疑,她叹了一声,“她的妈妈和我是同学,但并不是非常熟悉的那种,在疗养院见到她的时候我很惊讶,因为她孤身一人在医院里,没有家人陪伴。”
沈昼低声道:“她早就没有家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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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斯语睡得极其不安稳,好像只是过去了一瞬,她就醒了。
但是抬起终端,却发现时间已经走了三个小时,现在是凌晨一点多了。
刚睁开眼那一瞬她还清楚记得刚才睡觉时做的梦,可是看了个时间的功夫,就什么都忘了,满头脑混沌的迷雾,有什么念头生起,但是转瞬又熄灭了。她在记得与不记得之间来回徜徉,折磨自己的大脑和心神。
床头柜上放着一个白色药瓶,卧室的记事面板上漂浮着杜宾德夫人的留言,让她醒来后记得喝水吃药。王斯语拿起药瓶仔细端详了几秒钟,然后“咚”地扔进垃圾桶。
她得的是一种应激性精神病症,平时并不会显山露水,但一旦受到刺激,很有可能会危及生命。作为精神类医生,早年罹患此病的时候她还会给自己诊断,开药,自己配合自己进行治疗。
但是后来,亦或者现在,她觉得已经没有这个必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