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不该死吗……”麻生成实眼神放空,似乎在自言自语,声音轻薄淡然得像一朵云,仿佛下一秒就会被风吹散,就此消散在世间。
他想到龟山勇死去的那个晚上,自己在弹奏着送葬曲的同时,被魔鬼蛊惑般地心中燃起了的复仇之火,叹息般地说道,“不仅是他们,我也是……”
尚且稚嫩的小侦探被他语气中的消沉死意惊到,误以为自己有些尖锐的话语刺激到对方,他有些慌张地上前两步,“不是的,我不是那个意思……你看犯人不是已经得到应有惩罚了,麻生医生你也还没有做错事,无论如何请不要这样放弃自己……”
与那双天空般纯净透彻的眼眸对视,心里的阴影都仿佛消散了许多,麻生成实扯了扯嘴角,勉强打起精神解释道,“小弟弟你放心吧,总归我现在也没有机会了,不会给警官添麻烦的。”
忽而一只白皙的手抚上麻生成实的头顶,安慰小动物一般轻柔地摸了两下,很快又收了回去。
麻生成实一愣,抬眼看去发现手的主人是从刚才起一直没说过话的金发小少女。
白井吹羽脸上绽开一个明媚灿烂的笑容,“这是帮麻生姐姐的妹妹摸的,虽然不知道她是什么性格的女孩,但面对难过的姐姐她肯定也会这样安慰你吧。”
记忆再一次涌入麻生成实的脑海——
那时的自己一如既往地躺在病床上,楼下其他孩子嬉戏打闹的声音传入耳中,令他忍不住地向往。
注意到自己总是看向窗外的动作,当时还在上小学的妹妹鼓起脸颊,学着妈妈的样子用柔软的小手拍了拍自己的头顶,语气认真地安慰道,‘哥哥不要羡慕他们啦!等哥哥身体好起来后,我天天陪你玩哦!’
如果小玲还在的话,她如今也和白井一样上初中了吧……
想到时间永远停留在那个被大火照亮的夜晚的妹妹,麻生成实鼻子一酸,声音闷闷地想要转移话题,“不要叫我姐姐了,其实我——”
“……我早知会得到报应,但没想到居然牵连了最爱的家人。即使将我堕入地狱恐怕也难以赎清身上的罪恶。我愿意承担一切,只是怜惜我那幸免于难的儿子成实,希望他一个人也能坚强地生活下去,带着我们三人的份……”
之前没有看到的内容被白井雪乃用轻柔地声音读出,来自父亲最后的温柔鼓励让麻生成实好不容易平稳一些的情绪彻底崩溃,他颤抖地用手捂住脸,晶莹的泪水从掌心滑落,也带走了这么多年的痛苦与愤恨。
窗外的海浪声依旧不停歇地响起,一如多年前流淌着悠扬琴声的那个夜晚。
……
返航的船上
“完全没看出来那个清秀美人医生是男人呢,不管是容貌还是体型都看不出奇怪的地方,真是太不可思议了,简直就是被神怜爱一般!”
从来没见过女装大佬这一类型美人的白井吹羽双手在胸前紧握,眼睛闪亮亮的,一副“被打开新世界大门”的模样。只可惜白井雪乃正在和目暮警部他们交流案子,幼驯染又对这些完全不感兴趣,此刻没人能和她畅谈。
注意到身边幼驯染从上船后就一直低头沉默着,白井吹羽眨了眨眼睛,随便找了个问题问他,“话说回来,特别喜欢观察细节的新一君,你真的也没发现麻生医生是男性吗?”
“麻生医生从小就体弱多病,身型纤瘦是难免的,我又不是x光机能一眼看清他的骨头,怎么可能知道他的真实性别嘛。”小侦探托着下巴语气恹恹地回答道。
对情绪敏感的白井吹羽眉头微皱,“感觉新一君你的状态很不对劲呢,怎么了吗?”
“我没事……”刚说完,余光注意到幼驯染失落垂眸的模样,工藤新一连忙又解释了一句,“不是故意瞒着你的,只是我自己现在也很乱,完全不知道该怎么说而已。”他有些烦躁地抹了把后脑勺。
白井吹羽低头看着自己黑亮的皮鞋,默默地做了好几次深呼吸,鼓起勇气猛得抬头凑到幼驯染身边小声说道,“我们交换吧。我告诉你我身体不舒服的原因,你说说让是什么事情让你心情糟糕的。要换吗?”
工藤新一犹豫片刻同意了,“我先来吧。”
“就是我之前在旅馆说的那些话,‘在人们面前一点点揭露犯人的犯罪过程更刺激有趣’什么的。”黑发蓝眸的小少年皱起了眉头,“我只是忽然觉得这样是不是有点太逼迫人了,之前麻生医生好像就被我刺激到了……有种,教唆别人自杀的感觉……”
他有些沮丧地两手抱住脑袋,后脑勺那两撮标志性的呆毛也被霜打过似的垂着,让白井吹羽幻视前不久抓坏自己喜欢的裙子,被训了两句就委屈哼唧唧的阿尔忒弥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