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宋书记你教训得是,都是我们的疏忽。”齐大远一个劲儿的道歉。
这时候,村支书的权力非常大,大的如征兵招工上工农兵大学这样的好事要宋建国点头,小的如上工安排、工分计算等等,也都要过宋建国这一关。因此齐大远的态度格外谄媚。
宋书玉没心思听齐大远吹捧,她的目光直直落到了齐春丽身上。
齐春丽虚弱地靠在病床上,脸色很白,似是察觉到宋书玉探究的目光,她抬头瞥了一眼又快速垂下了眼睑,手不自觉地攥紧了被子。
这动作有些心虚,而且似乎不想面对她。
但宋书玉没记错的话,哪怕是一个大队的,但一队和三队中间隔了两个小队,距离颇远,因此两队来往也不是很多,所以她们俩这时候还没正儿八经地见过面。
齐春丽不但能脱口而出叫出她的名字,还似乎不愿见到她,这愈发肯定了宋书玉的猜测。
为了进一步确定这点,她笑盈盈地上前,语带关切地说:“齐春丽,你没事吧?刚才我之所以脱你的外套,是医生说你穿着湿衣服容易感冒,吓到你了,真不好意思。”
齐春丽还没开口,旁边的齐母唐兰立马站了起来,热情地拉住宋书玉的手:“这不是为了我们家春丽好吗?书玉,今天可真是太谢谢你了,等改天春丽的病好了,我再带她上门道谢。春丽,还不快谢谢书玉,要不是书玉将你挖出来,你还不知道要受多少罪呢。”
齐春丽抬头,神色有些复杂地看着宋书玉,抿了抿唇:“谢谢。”
两个字说得又轻又快,不仔细都听不出来。
说完,她拉起被子蒙住头,隔着一层被子,瓮声瓮气地说:“妈,我头痛,想睡一会儿。”
宋书玉明白了,这话哪是说给唐兰听的,分明是说给她听的。
她目的已经达成,也不在这讨人厌,识趣地说:“婶子,我们就不打扰春丽休息了。”
唐兰有些尴尬,笑着说:“好,今天春丽不舒服,卫生院也不好招待大家,我就不留你们了。书玉,今天真是谢谢你们啊。”
宋书记那边也谈完了,齐大远将他们送出了病房。
病房里安静了下来,唐兰将蒙在齐春丽额头上的被子拉下,看着女儿憋红的脸,了然地说:“这就是跟赵文军定亲的宋书玉吧?”
齐春丽不说话。
唐兰知道自己说中了,撇了撇嘴:“赵文军倒是好福气,都断了腿还能找到宋书玉这么好条件的……”
“他的腿没断,只是受伤了,会好的。”齐春丽不满地反驳。
唐兰气得指着她的额头:“我就知道你没死心。春丽,你可别犯糊涂,鲁斌家多好的条件,嫁过去以后你也能跟着吃国家粮,不比在地里刨食强啊?赵家这个火坑,你跳出来了,就别再傻乎乎地跳进去,而且赵宋两家都定亲了,他们俩很快就要结婚了,你可别傻乎乎地掺和进去,把自己的名声搞臭了。”
要论先来后到也是她先,齐春丽不服气,但脑子里现在乱哄哄的,头痛,她索性闭上了眼睛:“我心里自有成算,妈,你要看长远点,别就盯着眼前这点好处了。我头痛,睡一会儿,这事回头再说。”
她得想想,到底该怎么办。哎,她要提前重生两个月,重生在还没跟赵文军分手的时候该多好。
宋书玉推开门,刘桂芝立马放下了手里的针线活,迎了上来,拿毛巾拍她身上的雪花:“怎么这么晚才回来,你这孩子弄了一身湿,赶紧把袄子脱下来烤烤。”
宋书玉换了身干净的棉袄后就苗秀英拉到炉子旁边烤火:“书玉,烤一会儿暖暖手,你妈特意给你做了生姜红糖水,你一会儿多喝点,去去寒,省得感冒了。”
刘桂芝已经利落地将温在灶上的姜汤端了过来,递给宋书玉:“赶紧趁热喝。”
宋书玉端起搪瓷缸子喝了一口,甜甜的,带着一股生姜的辛辣味,味道有点冲,但喝下肚,确实暖和。
一搪瓷缸子姜汤喝完,她浑身都热了起来,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
旁边的苗秀英拿着根木棍从炉子里掏出一把烤得焦酥的花生,推到宋书玉面前:“你小时候最喜欢的烤花生,奶奶特意给你留的。”
“奶奶,我都长大了,你还把我当小孩子呢。”话是这样说,宋书玉还是拿起花生用力一捏,壳就破开了,露出里面饱满香酥的花生米,她扔进嘴里嚼了嚼,还是记忆中的味道。
虽然后来有钱后,她吃过很多炒花生、酥花生米,但她最怀念的还是奶奶在火炉子里给她烤的花生。
刘桂芝把留的饭也端了过来,篮球那么大一盆,满满的,放在旁边的小凳子上。宋书玉干活厉害,吃饭也厉害,饭量跟青壮年男人不相上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