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将柔嘉领到庭院当中,又给柔嘉端上了一盏茶,“这是家母亲手煮的养生茶,还请公主不吝品尝。”
说话间又有贵女来到,柔嘉微微一笑,“你去忙吧,我赏赏花。”
“公主见谅。”魏蓉羞涩一笑,转身去招待新客。
柔嘉不紧不慢地喝着茶,赏了会儿花,永惠公主到了。
她来的排场颇大,别的闺女夫人给主家面子,只带一个婢女随身,就连柔嘉,也只带了两个。永惠公主却是带了四个。主仆五人站在门边,堵得别人不得进出。
这种失礼,柔嘉懒得讲,别人不敢讲。除了柔嘉,所有人都朝永惠公主行礼,魏蓉亦抿抿唇,鼓起勇气迎上了这位骄纵的公主。
永惠却完全忽略魏蓉,目光落在了柔嘉身上。柔嘉恬静低调,衣衫妆面也是偏淡雅的风格,偏偏站在人群中,有股谁也无法企及的风华,光彩灼灼,夺人眼目。
很多人喜欢柔嘉公主,但永惠偏偏不喜欢。她不喜欢她明明是薛家人,却赖在皇宫不走,分走父皇的宠爱;也不喜她郡主之身,却被宠出了嫡长公主的模样,压她一头;更不喜连她妹妹,都抢走了她中意的人。
从前她顾忌先帝太后和陈昱,顾忌她准皇后的身份,不敢对柔嘉如何,如今……如今太后仍在,积威甚重,她还是不敢如何。
永惠恼怒,心想着,太后已上了年纪,柔嘉悔婚,据说也得罪了皇帝,那么……等着吧!
永惠用力哼了一声,迈步进入庭中,不情不愿地给柔嘉行礼。
柔嘉懒得在意她,平淡道,“免礼。”
永惠也不欲与她多说,走到一边赏花喝茶。
不多时,午膳备好了。梨木长桌安置在平坦开阔的院中一处,旁边陈列着各色菊花,又摆放着几扇大屏风挡风。
柔嘉与永惠,理所当然地被安排在上座,其余贵女夫人也各自落座。
众人见姐妹两聚在一起,难免说起平叛的事,毕竟主将和监军,正是两位公主的夫婿。
永惠想到青州平叛,便心里不舒坦。她虽然再三要求陆行舟争功,心里却明白,除非陆行舟屡献奇策力挽狂澜,不然是不可能争过殷绪这个主将的。
可让陆行舟屡献奇策力挽狂澜的机会只少不多,只怕他也没那个能耐。难道这次当真要输给柔嘉?
永惠心中烦恼纠结,那边柔嘉也低眉沉思,担忧着殷绪的安全。
魏蓉见状,安慰道,“殷将军将门虎子,一定很快得胜归来,公主勿要担心。”
永惠听不得她夸殷绪,立即抬头,狠狠瞪了她一眼。魏蓉吓得立即紧闭嘴巴,思索自己是不是说错了话。
柔嘉冷淡地看了横眉怒对的永惠一眼,朝魏蓉笑道,“多谢魏姑娘安慰,我自然是相信驸马的。”
永惠冷哼,心道你相信?若是殷绪输了呢?虽她并不觉得朝廷的军队会胜不过一群贱民乱党,但万一殷绪做下一件两件蠢事呢?说得好听,什么将门虎子,不过一个连亲爹都看不上眼的贱民。
永惠想到这里,终于想到自己能赢过柔嘉的一点了。她假装无辜,恶意笑道,“说起来,之前一直没有机会问,皇姐为何选了一个卑贱私生子做夫婿呢?”
话语太过无礼,一时众人尽皆沉默,场面为之一凝。
柔嘉脸上却并没有永惠想象中的羞耻不安,她只是淡漠地看永惠一眼,道,“自然是因为,他比一些徒有其表的嫡子更有才华,更能力出众。”
“徒有其表的嫡子”仿佛就是在暗指陆行舟,让永惠气得面色发白。再一想那一日摔跤狼狈却被柔嘉看个正着,她更气了,脸色忽红忽白,片刻后忍不住嗤道,“受封驸马都尉之前,他可是只有一身笑柄和骂名,如何见得有才华有能力?”可不是吹的吧?
柔嘉终于被她弄出了火气,受不住有人如此贬低殷绪。但她并没有立时发怒,而是冷笑着直直盯视永惠。她的目光含着说不出的威仪,看着看着,竟让永惠生生觉得自己矮人一截。
永惠目光露怯,柔嘉这才冷笑道,“笑柄?骂名?你堂堂公主,背后便是这样飞短流长的?”还有这京城中的许多人,是不是仍这样看待殷绪?
“你!”便是自己的母妃,也没有这样训斥过自己,永惠顿时气得咬牙,正欲开口,柔嘉却不容置喙道,“驸马是不是有才华能力,我不欲与你争辩,等平叛回来,一切自见分晓。”
永惠不甘道,“什么不欲争辩,你是心虚!”
柔嘉轻轻一哂,不再多说。永惠却觉得自己被她那一声笑,衬得像胡搅蛮缠,再看魏蓉几个,目光异样,仿佛正是如此看她。永惠气得够呛,偏偏继续追问只会更糟,只能闭嘴,郁闷得快要冒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