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婴,你可知孙子说,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
“知晓。”
“用人也是如此。贤才有贤才的用法,小人亦有小人的妙用。”
嬴政缓缓向着山顶走去,同时道,“我大秦以一敌六国,合纵连横,离间之计立了大功。远的不说,就说赵国郭开。昔年,李牧将抵挡数十万秦军不得入侵旧赵。
后来,大秦派人收买赵王宠臣郭开,这郭开是个小人,反复游说赵王,说司马和李牧会谋反,李牧因此被斩首,再之后四月,我大秦的铁蹄便踏入了赵国的邯郸。这
便是小人的一种用法。”
张婴呆呆地看着嬴政,下意识道:“那郭开呢?”
“至于郭开。”
嬴政声音带着一丝轻蔑,道:“他主动打开城门投降,并献上了一位将军的头颅。但这等小人岂能再用,直接被我大秦将军斩杀。所以阿婴……”
说到这,嬴政看向张婴,缓缓道:“你不可恐惧小人,你要学会用小人。至于之后,你想如何都行。”
“啊这……那如果是大秦的小人呢?”张婴抬头,“用了不就是隐患吗?”
嬴政脚步一顿,垂眉看向张婴道:“什么隐患?”
“仲父!假如你身边有小人隐藏得很好,面慈心奸,野心勃勃。”
张婴忽然想到了赵高、李斯,想到他们胆敢篡改诏书的事,“但他只对你忠诚,对秦二世,秦三世不忠心甚至造反怎么办?”
嬴政瞳孔微微一缩,怔怔地看着张婴。
张婴一顿,忽然意识到自己说到了一个敏感问题。
他正拼命想着如何补救时,嬴政忽然伸手拍拍张婴的小脑袋,大笑道:“哈哈哈……阿婴,你的疑问,我也曾思考过许久。”
顿了顿,嬴政道:“二十年前,我曾想过,若我继位,必不给继任者留下麻烦,当罢黜所有丞相,有用的朝臣陆续罢免,好给我儿施恩他们的机会。
十年前我又想,不如让我儿从军功开始,重新培养班底,至于我留下来的大臣,他可用可不用。
但时至去年。我又觉得过去所思所想,皆是小道。
君王与臣子的关系,犹如骑手与烈马,永远是彼此试探,驯服,再成就的过程。
没有马不可以骑,正如没有人是不可被用的,只看你是否需要,只看你怎么去用。
与其寄希望于他人永远忠心后裔,不如完善秦律,使其能平衡、牵制朝堂官吏的权利。再将子嗣培养强大,让他成为足以驾驭朝臣的君王。”
张婴听了这么多,忽然道:“所以仲父是说,凡事靠自己,自己强大才是一切对吗?”
“哈哈哈……你要如此理解,也可。”嬴政忽然又大笑起来,抱起张婴缓缓踏上泰山之巅的最后一步,“你还记得上山时,我与你说过的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