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不知是如此煎熬了多少时候,忽而只见小人儿身上一道金光笼罩,与此同时林言君却是猛然喷出一口鲜血,随即倒地不省人事。
“囡囡!”
直到再次醒来时,林言君的耳边仿佛还回响着那一声惊呼,然而一问之下才知晓,自己这一睡竟是过去了整整五日。
“姑娘快将药喝了罢,大夫说您的身子损伤巨大……”再如何调养也回不去了。
后面这半句话小丫头虽未曾说出来,但林言君自己心里却也明白得很。
倘若真那般随心所欲,这世间早该乱套了。
“扎小人儿”无论是祈福也好诅咒也罢,但凡涉及到“性命”二字,施法之人都必定会付出极其惨重的代价。
如今不必大夫诊断她都知晓,自己的身体内里必然已是千疮百孔,日后真该变成那走三步喘一喘的病美人了,不过她也不后悔就是了。
再者说,药物虽不好调理,却另有他法可以恢复如初——龙气。
莫说是那一僧一道,便是警幻亲自来了也无法对这人间天子做点什么,凭的就是那龙气护身。
若能常伴天子左右被龙气滋养着,估摸着不出三五年她的身体就能够恢复过来了,况且无需多想,警幻是必定不会轻易放过她的,能保护她的只有这人间天子。
思及此,林言君就不由得想到了住在自家的那位爷……
“姑娘,老爷来看您了。”
“这么快就能下地了?”痛苦地咽下最后一口药,林言君便迫不及待地推开了碗,“快请进罢。”
林如海是被人搀扶着走进来的,看起来还是极其虚弱的模样,但脸色却已然没了前几日初见时的灰白,竟是隐隐约约透出一丝精神气来。
见此情形林言君也就安心多了,随即目光却落在了他身边那小姑娘的身上。
两弯似蹙非蹙罥烟眉,一双似喜非喜含情目……
“这是玉儿,你怕是不记得了。玉儿,快来见过你姑姑。”
谁想林黛玉上前两步竟是“扑通”一声直接跪在了床边,抹着眼泪哽咽道:“父亲已将实情都与我说了,若非姑姑豁出去自己的性命不顾,此次父亲只怕……只怕……”只怕她回家来真就该是奔丧了!
一想到此处,眼泪就如断了线的珠子般止都止不住,看着面前与自己年纪相仿的“小姑姑”更是满心感激无从说起,只得连连磕头以聊表心情。
而躺在床上动弹不得的林言君只得满脸无奈道,“一家人不说两家话,玉儿不必如此,快快起来罢。”
林黛玉却仅止住了磕头之举,并不起身,仍跪在床前双手紧握着她的手,呜咽着说不出话来。
那头林如海却是痛心疾首捶胸顿足,“为兄已是活了半辈子的人了,便是死了也算不枉人世间走一遭,如何值当你年纪轻轻的一个小姑娘家搭上半条命折损寿数换我一回?胡闹!真真是胡闹!”
“如今我这条命虽是捡了回来,可眼睁睁看着你变成这般模样又该叫我情何以堪?为兄这条命,分明是拿你的寿数换来的啊!”
话到此处,林如海已是泣不成声,旁边本就哭成个泪人的林黛玉一时更是哭得几乎要背过气去。
林言君头痛不已,故作不耐烦道:“你们父女两个快快饶了我罢,再哭下去我的头都该裂了。”
此言一出,父女二人的哭声戛然而止,竟是无端端为这凝重伤感的氛围平添了几分滑稽。
林言君一时忍俊不禁,笑出了声来,见这父女俩着实歉疚得不行,思虑再三便摆摆手将奴才们都打发了出去,而后将能够“医治”自己的法子如实道来。
末了,轻笑道:“是以大哥和玉儿委实不必过于忧虑愧疚,我还是有机会能够活蹦乱跳长命百岁的。”
就见林如海的眼神微微闪烁,一咬牙,道:“以咱们林家的身份地位,这并非是什么难事,况且……为兄也不瞒你说,此次为兄之所以险些命丧于此也正是因着一些政事着了道儿,皇上心中自是有数的,这亦是一桩助力,只一点……”
“你当真能够确定,那位就是……”
林言君点点头,故作神神叨叨地回道:“那日匆匆一见我便已看见了他的面相,不会出错的。”
得到这样一个答案,林如海便也不再多问什么,沉思片刻,说道:“你无需刻意做些什么,皇家之人就没有那蠢货,做得多了反倒是错,再者……虽说缘起不单纯,也算是不得已而为之,但为兄还是希望你能够忘记这个缘由,尽量真诚以待。”
听闻这话,林言君一时不免愣了愣,随即却也反应了过来,这也算是长兄的一番良苦用心谆谆教诲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