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言君迟疑了一阵,试探着问道:“皇额娘若有何烦心事不如与儿臣说说?便是儿臣身微力薄无法帮皇额娘分忧解难,却好歹能叫皇额娘说出来释放点压力,多少开怀些。”
皇贵妃愣了愣,将家中那些糟心事说了出来。
反正她家里那点破事满京城都传遍了,她还费心遮掩什么呢,自欺欺人罢了。
说罢,她忍不住叹了口气,面色复杂地问道:“照你看来,本宫是不是当真不该插手过问?”
这话叫人怎么说呢。
林言君抿抿唇,不答反问,“皇额娘出手管了就能管得了吗?”
皇贵妃顿时就沉默了,忽而忍不住哂笑。
是啊,她想管就能管得了吗?
倘若当真能管得了,便是叫人再怎么恼恨不喜也罢,至少事儿能解决了就是好的。
可问题是,她再怎么操心劳力也根本就无法管得了谁无法改变什么,是真正的吃力不讨好,一丁点儿好都讨不着。
既是如此,管和不管有什么区别吗?
“皇额娘常说儿孙自有儿孙福……连儿孙都不是您理所应当背负起的责任,更何况是已经成年并且做了阿玛的弟弟呢?”
多余的她也就不好再说什么了,免得将来隆科多出了些什么岔子,到时候皇贵妃回想起来没准儿能迁怒上。
到底是一母同胞的亲弟弟。
看见皇贵妃这般烦恼忧心的模样,林言君不禁垂下头来,遮掩住了眼底的一丝歉疚,转瞬化为坚定。
隆科多和李四儿这对贱人根本就枉为人,她不会直接对隆科多下死手要了他的性命,却也绝不会叫他能好过,至于将来究竟是被折腾死还是侥幸捡回一条命来,那就要看他自个儿的造化了。
李四儿也一样。
死多容易啊,眼睛一闭两腿一蹬就什么都结束了,倒不如让他们去互相折磨,看能折腾出什么花儿来。
她倒是想看看,这对贱人是不是当真情比金坚真爱无敌。
不过就从目前这情况来看,什么真爱不真爱的也委实有些招笑。
她是从中动了些手脚,可却也远没有那般神通广大,说叫谁死心塌地爱上谁就能做到……这种法术不过是能起到一点类似迷幻作用的效果,绝不可能真正从根子里改变一个人的感情,而意志力越强大所受到的影响就会越有限。
而不过短短数日的功夫,隆科多就拜倒在花魁的裙下冷淡了李四儿,也足以说明这两人之间门所谓的爱情不过如此罢了。
当然了,估计花魁的其他本事功夫也有加成作用,这也是她选择这么一个人的原因之一。
其二就是不想拉一个良家女子下水。
而花魁不同,本身她就生活在泥潭里,能进高门大户做正经妾室是她自己想要的、也是觉得最好的一个选择,关于其中的一些风险她自个儿也都清楚了,并且心甘情愿去冒险搏一搏。
林言君觉得这样各取所需就很好,不过将皇贵妃气成这样也的确是叫她心里有些不自在,便愈发往承乾宫跑得勤了,闲来无事就腻在皇贵妃的身边陪着说笑解闷儿,倒是叫皇贵妃的心情日渐开朗了许多,逢人就炫耀儿媳妇如何如何孝顺贴心。
惠妃和荣妃听得多了心里不免就有些郁结,连着有好些日子见着自家的儿媳妇都显得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弄得董鄂氏都忍不住上门来“兴师问罪”了。
“我的好妹妹诶,我可真真是被你推坑里去了。”一屁股坐在炕上端起茶碗就灌,一点儿不拿自己当外人,润了润喉又接着嗔怪道:“原先才进门那几日额娘还夸我乖巧孝顺呢,等你进门放在旁边这么一比着,我可立马就成那拿不上台面的了。”
“最近每天去请安,额娘那都是一张脸拉得老长,说起话来还阴阳怪气夹枪带棒的,话里话外叫我好好跟四弟妹学着点……”顿了顿,这声音就压低了下来咕哝道:“她也不想想,你这两年一直住在皇贵妃娘娘的宫里呢,早就熟得不能再熟了,相处起来跟亲母女似的,聊点什么聊不起来?”
“可我呢?我不过是个才进门的新媳妇,便是我有心天天去陪着额娘多说说话解闷儿,却也得有那么多话好聊啊……昨儿我尝试着在额娘跟前坐了一上午,结果你猜怎么着?愣是被额娘满脸不耐烦地撵出来了!大眼瞪小眼瞪了一上午,可甭提多尴尬了。”
听到这儿,林言君忍不住“扑哧”一下笑出了声,惹得董鄂氏又一记哀怨的瞪眼。
“好嫂子快消消气,我给你赔不是了。”说着便亲手倒了杯茶。
“算你懂规矩。”董鄂氏也不客气,吊着眉毛斜睨她,似模似样地捧起茶碗呷了一口,却是下一瞬就憋不住笑出了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