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以她根本就懒得费劲去争抢那点权利,倒不如等将来真正出宫开府了再说也不迟,到时候根本不费一兵一卒之力,张嬷嬷辛辛苦苦经营了这么多年的实力就会彻底被打散打垮。
如今人家既是不想放那就拉倒呗,有个对宫里各方面都熟门熟路的管家婆子操劳着、自个儿落个轻松好好调养身子有什么不好呢。
林言君的话说出来并没有那般直白,不过其中隐藏的意思董鄂氏却还是领悟到了。
一时竟陷入了沉默。
好半晌,方才轻轻一声叹息,“说到底还是四弟给了你足够的底气……”
新嫁娘哪个又不是十来岁正值风华美好的小姑娘呢?没有几个是天生就钻在“权利”二字中拔不出来的,之所以一进门就要迫不及待争权夺利,也不过是因为自幼的成长环境和接受到的教育所导致罢了。
男人靠不住,只有紧紧抓住权利才是自己和孩子将来安身立命的根本。
可林言君的情况却显然跟她们都大不相同。
说不清究竟是羡慕还是感慨,董鄂氏看着她的眼神复杂极了,“倒是我杞人忧天了,你既是心里有数就好。”
顿了顿,仍是劝了两句,“如今新婚期蜜里调油的自是一切都好,不过……你也别怨我说话不中听,这世上啊最易变的就是人心,你可别犯糊涂,该是你的有机会就抓紧了别撒手,纵是不为了你自个儿,也算是为将来的儿女留一条后路。”
“远的不说,就说那位佟爷罢,先前为了那个李四儿多闹腾多疯狂啊,恨不得是将人宠到天上去了,不惜为她对抗全世界似的……可瞧瞧如今呢?一个花魁的出现立马就叫他变了心,再过不久恐怕李四儿是谁他都该忘了。”
董鄂氏不禁摇了摇头,说罢又有些懊恼似的笑道:“今儿我的话是有些多了,我就是怕你犯傻……”
“好意歹意我还能分不清吗?”林言君笑盈盈地止住了她的话,并不在意这盆子冷水。
这话的确是不招人喜欢。
一个做嫂子的,好端端的实在不必来讨这个嫌,能这样说反倒恰恰是因为人家真正将她当作了姐妹而非弟媳。
要不是怕她犯蠢吃亏,谁乐意干这吃力不讨好的事儿啊,换个心胸狭隘些的没准儿还只当人家是羡慕嫉妒她的好日子来这儿故意挑拨离间呢。
见她果真是领了这份好意的表情,董鄂氏也就放下心来,又随意聊了几句后便起身告辞了。
“我那儿琐事还多得很,奴才、小妾一个比一个能闹腾,一天天折腾得我没个消停的时候……嗐,我这就先回了,改天得空再来找你说说话。”
看着董鄂氏的身影消失在眼前,姜嬷嬷不禁抿抿唇,轻声说道:“一样的身份,却是大不相同的处境,天长日久下来再豁达的人只怕也要难免心生情绪。”
这是担心她们两个之间的关系呢?
林言君却只但笑不语。
她的确不敢拍着胸脯保证这份单纯的情谊日后永远也不会变质,但她却更不愿自个儿先变了质。
设想什么以后那太无聊了,再神的神算子也不可能将一切都算得精准无误,更何况还是人心这样的东西呢?
以后如何那是以后的事,但求自己问心无愧就足够了。
看了眼天色还早,林言君就站起身来,“闲着也没什么事儿干,去承乾宫罢。”
在承乾宫一呆又是一下午,婆媳两个一边做针线一边聊聊天儿,时间打发得倒也还算快,至少怎么也比一个人的时候要好过得多。
深宫之中委实过于寂寞了些。
“好在如今有四福晋天天陪着,奴婢瞧着娘娘脸上的笑容都多多了。”范嬷嬷不禁感慨道。
刚好端茶进屋的云萱却是迟疑道:“按理说新媳妇进门怎么也没有这样清闲的,四福晋却是整天整天都呆在咱们承乾宫打发时间……固然孝顺娘娘是一方面,会不会也是在跟娘娘传达更深层的意思?”
皇贵妃的笑容顿时僵在了脸上,皱眉看她,“你这话是怎么说的?”
范嬷嬷倒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你的意思是管家权?”
“正是。”云萱点点头,小心翼翼看了眼自家主子的脸色,轻声说道:“奴婢也是听说福晋一天天忙得脚不沾地才突然想起来的……四阿哥那边向来是张嬷嬷在管着,四福晋才刚进门没几天的功夫呢,恐怕就是有心想要做点什么也不好意思直接伸手,奴婢就想着……或许四福晋是以行动在向娘娘……求助?”
虽话到嘴边变成了“求助”,可实际上意思却还是那么个意思,不过是说人拐着弯儿地告状罢了。
这倒也不是没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