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卢舟从小就有点怪,卢文也不是很能理解他。
卢文搔搔头,看看卢舟那小身板,还有那傻呆呆模样,也不像做生意的料子,种地还行,读书不知道是不是料子。
他仰头琢磨着,心想,算了,反正卢舟想读书也是他大哥掏钱,又花不到他头上,爱读就读呗。
只是他不明白,“你干嘛不告诉大哥?”不告诉大哥,谁给他买书,谁给他买笔买墨?
卢舟表情沉了下,心事重重道:“我想等君齐哥考完再说。反正,你先别告诉大哥了。”
说完,他又闷声割草,镰刀唰唰唰地,像把烦乱都一刀斩了似的。
卢文呆呆地看他,他读书和颜君齐有什么关系?
卢文把草装进背篓里,琢磨了好一阵才想明白卢舟是怎么想的——颜君齐是他们村出名的神童,从三岁就开始读书,卢舟没颜君齐聪明,如今都十岁了,如果颜君齐读了十几年都考不上秀才,那卢舟就不敢读了。
大伯不在了,他们家全靠大哥赚钱养家,以卢舟的性格,是绝不肯让大哥供他读十几年书的。
卢文顿时也有些替卢舟发愁。
是呀,他大哥都十七了,要不是大伯没了,都是说亲的年纪了。现在就常有媒婆到杂货铺打听呢。
再过十年,卢栩怎么都该分家了,就是不分家,卢舟也二十了,也是盖房说亲的年纪了,哪能让他哥再供他吃喝读书?
别说卢舟不好意思,换成他都不好意思。
卢文不吭声了,第一次期盼颜君齐能考好点,给卢舟些勇气。
考场中,颜君齐不紧不慢地答题。
没有草稿纸,一次完成,落笔难悔,即使打完腹稿,书写时也要步步小心,他写得不太快,提着一口气,默念一句,再稳稳地写一句。专注、紧张,不知不觉中让人神经疲惫。
太阳开始西斜,已经到了可以交卷的时间。
颜君齐绷着神经收尾,放下笔瞬间,觉得整条手臂都发酸。比他抄半本书还累。
他吐出一口浊气,将卷子默默检查一遍,起身示意交卷。
交完卷,颜君齐示意去上厕所,又打水洗了把脸,回考棚路上,他看见有人从他面前被拖出去,不知是考到中途晕过去,还是生病撑不住了。
一整天滴水未进,颜君齐嘴都干透了,从床下篮子取出水壶和水碗,慢慢喝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