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猪儿默然。
徐鹤温言道:“那是因为郑大爷知道,跟着那雷钧就是死路一条,就算你们能逃到海上,海上又有多少小岛能容下两淮这六十六万多灶丁盐户?”
“就算有小岛能容下,又有多少小岛有淡水?种子、屋舍、粮食、药品这些东西怎么来?”
王猪儿红着脸亢声道:“雷头领未必会输!”
徐鹤冷笑:“上次卫所兵只出动一卫就将他差点撵下海,最后他带着几人逃走,仅以身免。若是他敢吸收你们灶丁加入,朝廷失去了重要的盐税来源,你猜朝廷会不会跟你们拼命?”
“到时候来的可不就是扬州卫的兵了,南至金山,北至淮安卫,所有的卫所兵齐齐出动,再加上操江御史衙门和沿海的备倭军,你觉得那雷钧还有胜算?”
王猪儿沉默了,他的脸上隐现纠结之色。
徐鹤叹了一口气,放出了最后一击:“还有,你知道吗?东南五省倭乱,那些倭寇杀我大魏百姓,攻破我大魏城池,奸|淫我大魏的女人,抢掠我大魏百姓的钱财,可谓无恶不作!”
王猪儿闷声道:“好端端的你扯什么倭寇!”
徐鹤正色道:“那你知不知道,上次雷钧袭扰海陵鲍坝批验所,官兵在抵御中杀了他们其中一个悍匪,最后发现,那人是倭寇!”
“什么?”王猪儿震惊地看向徐鹤,满脸的难以置信。
在他的印象中,雷钧就是那种杀富济贫的好汉,虽然手上染了贪官污吏的血,有时候也难免沾上百姓的血。
但终究他们是穷苦人出身,为的是帮穷苦人杀光那些骑在他们头上的浑蛋。
可……
可眼前这人竟然说对方勾结倭寇。
倭寇是什么人,他们这些沿海的灶丁们再清楚不过了,王猪儿有个表姑就嫁到了海门县的金沙场。
去年年底时,海门县被倭寇攻破,金沙场中的女人也被掳走大半,王猪儿的表姑也在其中,至今下落不明。
他傻傻地看着徐鹤,搞不清他究竟说的是不是真话。
徐鹤痛心疾首道:“猪儿兄弟,杀了那倭寇的就是驻扎如皋的胡百户,我跟他认识,况且,那倭寇的首级我也亲眼看过,不会有假!”
王猪儿仿佛身体里的一根骨头被抽走了似的,整个人一屁股瘫坐在地上,口中喃喃道:“雷头领勾结倭寇,他竟然勾结倭寇……”
徐鹤将他从地上搀起,扶着他的肩膀道:“猪儿兄弟,现在有一个办法,既能诛杀勾结外贼的匪类,还能保全两淮盐场这六十六万盐户,只看你愿不愿意说出那贼人的藏匿之处了!”
王猪儿愣愣地看向徐鹤,口中不知不觉道:“他们,他们藏在梁垛场内!”
徐鹤闻言猝然一惊道:“什么?梁垛场?”
梁垛场距离栟茶不远,难怪王猪儿一直吵吵着要造反,看来那雷钧早就藏匿在灶丁们中间,就等着东山再起了。
想到这,他惊出一身冷汗。
连忙栟茶也不去了,带着王猪儿就朝刚刚来时的小院奔去。
刚到小院,就在张景贤和陈应诏等人聚拢在一起默然不语,显然大家也都因为徐鹤的到来有点搞不清行动的方向了。
徐鹤刚刚走进来,张景贤便诧异道:“这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