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瑟的秋风随着最后一丝余晖落下,卷走最后一点的暖意。
荒城外,兽潮刚刚过,妖兽尸身堆积的小山下,一个少女骤然睁开了双目。
头疼,无数的影像仿佛喷涌不绝的泉水,塞满她的识海。
那是记忆的碎片,久远又漫长。
太多了,仿佛要将识海撑爆。少女紧咬牙关,忍住汹涌猛烈的疼痛,睁开的眼珠因为疼痛而微微凸出,上面布满了血丝。
不知过了多久,少女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不甘地闭上眼。意识坠入黑暗之中。
天渐渐地暗了下去,黑幕上挂起了璀璨的繁星。妖兽潮退去后的战场上,只有秋风呼呼地刮着,凄楚得好似在为这么多逝去的生命唱一首不绝的哀曲挽歌。
有什么声音裹在风里向空荡荡的四周散开。
那是什么声音呢?
仔细听——那是一个少女的呼唤声。
“苏见星、苏见星、苏——见——星……”那声音呼唤的是一个姓名。唤了许久,可始终无人响应。
“苏见星——”一个看身量约莫十一二的小姑娘提着一盏风灯,气喘吁吁的在四处翻着尸身,一面翻,一面叫着苏见星的名字。
她的额上已经沁出了细汗,背后也早都湿透了,双手颤抖着,却依旧没肯放弃。
“算了吧,阿月,别找了。这次的妖兽潮也太凶了,就算勉强活下来也定是重伤,还不知能多活几日,你那个朋友到现在都没回去,多半是没了。”一旁一起出来的大叔劝道。
阿月摇了摇头,眼红红的:“她不会有事了,她是个修士。”
“修士算什么。”大叔不以为意:“有本事的修士都在仙山带待着,能来荒城的——啧啧。”大叔的话只说了一半,但意思已经十分明显了。
“不会的,她和别人不一样。”阿月十分倔强地道:“都说祸害遗千年,她说过自己是祸害,她一定不会那么容易死的。”
见小姑娘执迷不悟,那大叔也不再多劝。他和这苏家姐妹也还算熟悉,两年前刚来荒城的苏见星从妖兽口中救下了孤儿阿月,之后这两人便相依为命,苏见星把阿月当作妹妹养。
两年时间不长,但救命之恩加养育之恩,也怪不得阿月这般执拗。
大叔叹了一声,交代阿月自个儿小心些,若是找到了人再叫他。他这趟出来虽也收了阿月的钱,却也只是顺带。他是个捡宝人,这是荒城特有的职业。每当城外的妖兽潮退去,便是他们出来干活的日子。
这么多的妖兽尸体,可全都是宝啊。妖兽丹、妖兽皮、角甚至某些妖兽的脏器都是上好的炼器、炼丹的材料,来的捡得多,若是再能捡几个储物袋……不光一年的进项,说不得举家搬迁的盘缠都齐了。
这荒城里过活的,没有一个是不想离开的。
大叔叹了一声,收起胡思乱想,走到一边忙去了。
阿月伸手抹一把眼泪,继续往前找。虽然不承认大叔的话,但到底心里沉甸甸的,继续喊名字的时候,声音都有些发飘。
也不知道自己翻了多少具妖兽尸体,阿月也不再呼唤,只沉默地翻开一具又一具的妖兽尸体。就在她麻木地推开一座好几具妖兽堆成的小山后,那张熟悉的脸猝不及防地显露在她的眼前。
阿月“哎呀”一声,退后一步,双腿一软跌坐在地。
她缓了一会儿,才稍稍平复下心情,捡起散落在一旁的风灯,踉跄着凑过去仔细地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