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梦琪说道:“不行,你带不走我的,你快走,带着我会把你拖累的。”
她用力推搡着这名年轻的小战士,声嘶力竭的喊道:“快走啊!”
这名小战士拗不过李梦琪,就将身上的三颗手榴弹交给了她,坚定地说:“我去找部队来救你!”
伤员走了,李梦琪再次昏迷了过去。
天空阴沉沉的,轰隆隆的炮声渐渐远去,不知道是黑云还是硝烟,弥漫了天空。
又下起了雨。
这次又昏迷了不知道多久,李梦琪一个激灵,睁开了眼睛,耳畔又传来了叽里呱啦的说话声,听声音既不是中国话,又不是朝鲜语,那就是美国鬼子,李梦琪心里猛的一惊,倒在泥泞的弹着点里,任凭着风吹雨打。
说话的声音越来越近,一队敌人走到这里,发现了躺在弹着点里的李梦琪,浑身上下包裹着泥土,他们把李梦琪的身体用枪翻来翻去。李梦琪屏住呼吸,一动不动,敌人以为是一具尸体,叽里呱啦的说着什么,然后就走了。
一直等了十多分钟,李梦琪都没有睁开眼睛,甚至动都没有动一下,直到确定美国鬼子真的不会回来了,才睁开眼睛。
这个时候的李梦琪已经被雨淋透了,又冷又湿,浑身被冻得几乎失去了知觉。她知道,自己在这里躺着,干等着部队来救自己,即使不被敌人发现,也会被这寒冷冻死,说也是奇怪,朝鲜的天是真的太诡异了,明明已经中旬,天依旧冷的可怕。
李梦琪不愿意就这样死去,想要爬回部队,于是她努力的爬出弹着点,想要看清楚眼前的环境,然后她看到的是一片黑暗,李梦琪痛苦的发现,自己什么也看不见了,刚才那颗子弹从她左侧头部穿过去,夺去了她的光明。
惊恐,害怕,不,李梦琪没有放弃,甚至连伤心都没有,因为现在不是伤心难过的时候,她回忆受伤前周围的地貌环境,断定自己的正前方就是北方,是我军的阵地,只要不拐弯,就能爬回去。
大雨无情的下着,鲜血伤口里渗出来,看不见四周,漂泊的大雨又遮掩了周围传来的声音,看不见又听不见,李梦琪一寸一寸艰难地挪动着身体,向着心中的方向,爬过去,身后拖出一道长长的血印。
李梦琪不确定现在的时间究竟是白天还是黑夜,也不知道前方的路到底有多长。但她知道,只要一路向前,就有希望。
双目失明的李梦琪辨别不清楚道路,就这样爬了不知道多久,完全凭借着感觉和记忆中的地貌环境,她爬行到了好一些的路面,不由得加快了速度,李梦琪无法辨认现在是天亮还是天黑,敌人的坦克究竟会不会来,不管会不会来,她都要加快爬行的速度。
我们的大部队应该是沿着公路后撤的。
李梦琪绞尽脑汁的想着,心里有些担忧,担忧的是自己万一遇到了敌人该怎么办,可是不沿着公路爬,自己就没地方能去了。
不管了。
憋了一口气,沿着公路爬着,心中祈祷着能遇到自己人的部队。
也幸好,现在已经是夜半时分了。
爬行了约两个小时,李梦琪听到了后面传来了叽里呱啦的叫喊声,她猜想,这是美国鬼子的搜索队,便立即滚到路边的排水沟里,冰冷的雨水再次浸透衣服,她胡乱的抓了一把泥土往脸上抹。
美国鬼子走过来了,发现了在排水沟里的李梦琪,他们用大皮踹着李梦琪的身体,并将她的身体反过来,用枪托在她身上乱砸一阵,她忍着剧痛一声不吭。
美国鬼子见没有任何反应,便断定这是一具尸体,就到别的地方搜索了。
这一阵折磨,让李梦琪再度陷入了昏迷,可是钻心的疼痛很快又让她苏醒过来,四周除了‘哗啦啦’的暴雨声,再也听不见任何其他的声音。
李梦琪强忍着疼痛,咬咬牙,接着往前爬。不知道爬了多久她身上一点力气也没有了,再也爬不动了,身子一歪,翻到路边的沟里,她想,就这样吧,我已经把伤员送到了安全地带,我完成了上级交给我的任务,我也没有任何遗憾了。
想着想着,她又想到了林清雪,思绪万千。
不知道林清雪安全了没有。
想到这里,她闭上了眼睛,等待着死神的降临,意识逐渐从她脑海里消失.
这是什么声音?
恍惚间,李梦琪听到了从遥远的地方传来了一阵熟悉的声音,那是祖国的语言:“向后转,快步跟上!”
是战友们!
李梦琪脑海轰的一下就清明了,体内猛地窜出来一股神奇的力量,使出了全身的力气,大喊道:“战友们,救救我,我在这里。”
一八零师二梯队负责人,师直属政治处王主任和一八零师司令部军务科长张科长听到声音,立即跑了过来,原来他们正是接到了那名伤员的报告,前来寻找李梦琪。
王主任走到李梦琪身边,连忙将她搀扶起来,说:“是个女同志,很有可能是李梦琪,快带她走,这里太危险了。”
说罢,大家简单的给李梦琪包扎了伤口,背着她快速撤离。
李梦琪被送到了后方医院接受治疗,医生查看了她的伤势,遗憾的告诉她,她再也看不到这个美丽的世界了,李梦琪没有灰心,而是询问医生,她带出来的几名伤员都安全了吗?
医院里的医生为之动容,热切的告诉她:“安全了,他们都安全了,谢谢你,如果没有你,他们可能也牺牲了。”
后来,李梦琪的事迹在军中传开了,在朝鲜战场,她成为了人人称道的女英雄,不久之后,她被送回祖国。
dú • lì营一连,两百多人,在所有部队都在向西北撤退的时候,这两百多位英雄成为了他们撤退道路上最后一道屏障,敌人预计在一天之内能够追赶上一八零师师主力的部队,但是硬生生的被dú • lì营一连牵制了整整两天的时间。
飞机不断地在表面阵地上投下航空炸弹和凝固汽油弹,让dú • lì营一连的阵地陷入一片火海。
美军的重炮来了,一颗炮弹的恐怖威能,仿佛撕裂天地一般,轰隆隆的声音让每一名战士耳膜不断地嗡嗡作响。
倾盆的大雨浇不灭阵地上的火焰,冷却不了阵地上的表面泥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