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阳大战后,面对四处溃逃的楚军,以及偌大的楚国地域,王翦将数十万大军各自分派出去。
一路以冯无择为首,两位裨将军为辅,从苦邑出发,率兵东进,会同从睢阳南下的偏师。扫荡北至鲁地、方与、南至淮水的广大地域,其中就包括下相、下邳等楚国的重要城邑。
另一路则是数万南路军,被派遣去清扫颍水以西,淮水以北,包括新蔡等城邑在内的区域。
至于王翦则亲率中军主力,与副将杨端和率领的兵力汇合,以羌瘣为先锋,一路攻城破邑,从胡邑渡过颍水,兵临下蔡,从彼处渡淮而来,意欲剑指寿春,一举立下灭国虏王的大功。
此时,王翦从战船上走下来,一眼就看到岸边上正站了个头戴鹖冠的少年武将,正目光炯炯的望着他。
“上将军!”
“赵佗!”
一老一少,两人竟同时出声相呼。
赵佗忙上前行礼道:“末将赵佗,见过上将军。”
王翦拍了拍赵佗的肩膀,笑道:“你个赵佗小子,倒是做了好大一番事迹,让老夫都惊讶到了。”
赵佗腼腆一笑,道:“赵佗区区小功,何足挂齿。与上将军灭燕破赵之功相比,赵佗不过是皓月之前的萤火罢了。”
听到这话,王翦大笑起来,他侧身指着刚跟下船的几个年轻军吏,嘴里笑道:“你个赵佗倒会说话,若是你那大破十万齐军的战绩被称作萤火,这些后生又算什么呢?”
赵佗神色一滞,特别是见到那些跟着下船的人中还有校尉蒙恬。
对方也听到王翦这话,面无表情的望过来,这场面更让赵佗感觉尴尬,只能礼貌性的向蒙恬点了点头。
蒙恬则是板着脸,视若无睹。
好在王翦很快牵着赵佗向前走去。
“你攻下了寿春外郭?”
正题来了。
赵佗也不说虚言,如实道:“楚王祈神未果,让城中民心大散。我便假托鬼神之事,迷惑楚人,没想到效果非凡,一战而下寿春外城。”
“嗯,抓住时机以鬼神攻楚人之心,你的行事已可称作兵法上佳。”
王翦赞了一声,紧接着话锋一转:“那你为何不趁势攻下宫城,独得灭国虏王的大功?”
赵佗咽了口唾沫,见王翦正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他也不知王翦是不是讥讽之语。
他忙低头道:“赵佗区区小将,安敢逾矩受降敌国君主,至于灭国大功,又怎敢独吞,自当由上将军来领。”
“算你赵佗聪明,你若独吞下这灭国大功,几十万大军里,不知将有多少人怨你啊。”
王翦哈哈一笑,眼中尽是赞许之色。
他欣赏赵佗的用兵才能,但更欣赏此子的做人之法。
会做事的人,可以凭本事爬到高位。
但只有会做人,方能将这位置坐的更久,也能活的更久。
“老夫来了,自是少不了你的功劳。”
……
“王翦来了。”
寿春楚宫中,当听闻王翦大军已经在城外安营扎寨的时候,楚王负刍满脸绝望。
他连脸皮都不要,连续三次向赵佗请降。除了一开始是想谈条件外,剩下的两次都是想要给赵佗下个绊子,最好能毁掉此人日后的前程。
哪知道这赵佗年纪虽小,做事却稳如大山,不管是灭国的功劳,还是珍贵的名剑珠玉,都无法打动他的心。
“赵佗,莫非你的心肠就如金石一般冷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