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草原。
秦国上将军赵佗站在一处小土包上,眺望远方一眼望不到边的原野,看着满地低首的牛羊,和那些放牧的月氏牧民,只觉心胸开阔,感从心来,当时就想要念一首诗。
但赵佗还是忍住了,来自后世的经验告诉他,无事念诗,并非好习惯。
他又想到刚收到不久的皇帝诏令,轻声低语:“终于能回去了。”
这一句话,说出了军中无数秦卒的心声。
现在是秦始皇二十八年的十一月,距离他们受到征召,远离家乡已经快过去了一年。
在经过了近一月的信使往来后,他们这支北伐的军队终于收到了来自皇帝的嘉奖,以及同意班师的诏令。
有了皇帝诏令,秦军才能踏上回家的归程。
不过在这一个月的时间里,赵佗并没有在这边闲着,而是通过各种动作,将草原上的事情安排妥当。
首先是他为了引诱头曼单于回援所放的那场大火,连续烧了好多天,那段时间里整个草原都被黑烟笼罩,炽烈的温度,空气中飞扬的灰烬,让无数人见之色变。
好在阴山草原的地形特殊,南边的北河阻止了大火的蔓延,东边大大小小的湖泊,进一步限制了火焰扩张的道路。
最终大火熄灭时,只烧掉了大约半个阴山草原,给栖居于此处的游牧之民留下了一块活命的原野。
草原上那些残存下来的匈奴人,已是被吓破了胆子。
秦军一把火烧掉了匈奴人的头曼城,连带着单于那几万放牧在附近的族人和数十万的牲畜,都被烧死了大半,附近离得近几个匈奴部落同样未能幸免,死伤不少。
对活下来的匈奴人来说,火灾已经够可怕了,但之后在草原上传荡的消息比火焰还要更加骇人。
天所立的匈奴撑犁孤涂单于,竟然被秦军擒杀,传首示众。
与单于首级一起示众的,还有左谷蠡王乌鹿虚,右谷蠡王须卜当等匈奴王侯的脑袋,近乎将匈奴高层一网打尽。
上层如此,下层的匈奴人在秦军和月氏人的联手围攻下也是损失惨重,战死和被俘的人数达到了三万余。
这样的战争结果,让草原之民既惊又惧,一部分匈奴人在侥幸逃命的左骨都侯呼延茑的带领下远遁漠北,逃离这片伤心之土。
剩下的匈奴人,则是被秦人新任命的单于伊韩邪招揽。
寒冬即将来临,这时候逃往荒凉的漠北,并不是什么好选择,普通牧民活命的机会太低了。
这样还不如投靠秦人,按照伊韩邪的宣传,只要他们归附秦人,就可以继续留在这片草原上放牧。
到了最后,伊韩邪收拢的匈奴人数达到十五万左右,牲畜也有数十万头。
听上去挺多,实际上大部分都是原本留守的老弱妇孺,加上秦军放回去的一部分匈奴人,可战之兵不过三四万左右,和投靠秦军的两部月氏实力差不多。
“匈奴在漠北龙城附近还有一些部族,呼延茑带人逃亡那里,匈奴这个名号大概还会继续使用,这一来阴山南北便各有一匈奴,形成南北两匈奴的局面。”
赵佗想到这里,淡淡一笑。
他对于逃掉的北匈奴并没有放在心上。
现在头曼已死,冒顿年纪幼小且还在东胡为质,没有雄主的带领,就凭漠北那些被打残的三瓜两枣根本翻不起什么大浪。
且伊韩邪带领南匈奴归附秦国,受到诸夏文化的影响后,这些匈奴人会和北边的那些同胞越行越远,最终成为秦人真正的附庸。
赵佗甚至已经开始盘算起,如何将南匈奴秦化,以达到对其真正的掌控。
和亲?
自然是不可能的。
但可以让匈奴单于和诸多贵人之子,前往咸阳“留学”,学习诸夏文化,并用特殊的“教材”对他们进行洗脑,宣扬效忠大秦的思想。
同时再对降服的南匈奴开放关市,用代表诸夏文化的商品渗入普通牧民的生活。
如此南匈奴的上层、下层皆被套牢,被诸夏文化所影响侵蚀,南北两匈奴之间,不管是在经济还是文化上的差距都会越来越大。
甚至会出现南匈奴视北匈奴为野人的情况,双方根本不会再有合流的可能。
当然,这些只是赵佗的初步设想。
其灵感来源于历史上汉朝的做法,等到回朝后他就会向皇帝上书,到时候有朝中诸多大臣商议,进行方案上的补齐,自然会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