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来如山倒,岳诚足足在病榻上躺了三天三夜。
每日昏迷不醒,高烧不退,不分昼夜的说胡话,饭也吃不下,勉强喝些汤水,十里八乡的郎中来瞧病,谁也说不出他得了什么病,便开些醒神惊风的汤药糊弄了事。
起初是母亲姚氏照顾,姚氏眼神不好,照料不周,七八天过去,并无好转,岳飞急的团团转,这样下去怎么行,慌忙支开母亲,每日衣不解带的守在床前。
亲自照顾了两天,渐渐发现情况不对,每到夜深人静的时候,屋里就会传来窸窸窣窣的咀嚼声,就像有老鼠在偷吃东西,岳飞翻遍了家里的角落,没看到老鼠啃噬的痕迹。
除此之外,岳诚病体虚弱,需要人搀扶着上茅房,岳家的茅房简陋,只有两块陈年的榆木板子,最近潮气太重,把榆木腐蚀了,岳诚一脚踩上去,咔嚓碎裂,岳飞心叫糟糕,掉进茅坑里如何是好,连忙伸手去捞,没想到病恹恹的岳诚突然有如神助一般跳开了。
怪事不仅这两件,每隔三五天,岳诚都会像发疯的范进一样,披头散发的跑出去撒野,当街solo一段宋人无法理解的街舞,追着土鸡野狗满村乱窜。
撒欢回来的时候可高兴了,倒头睡个三五天,接着出去发疯。
乡亲们都说三郎当上知州,高兴疯了,岳飞总觉得哪里不对,这天临睡前,岳飞绕到厢房后面,敲击墙面,墙面有个木塞,往年父亲生病的时候,在这屋里熬药,烟熏火燎的受不了,做了个烟囱,父亲去世后就用木塞堵住了。
岳飞松动木塞,但没有拔出来,等到夜深人静,蹑着脚步来到西厢房后面,拔出木塞,悄悄窥视屋里的景象,只见他的三哥垂死病中惊坐起,伸个懒腰,自言自语道:“千樱,我饿了。”
漆黑的房梁上扔下来一包食物,岳诚打开包裹,里面有核桃、樱桃、开心果、瓜子、萝卜芥菜饭团,岳诚吹了油灯,黑天半夜的偷吃东西,还不敢发出声音,像极了偷吃的老鼠。
“唉,千樱你给评评理,这叫什么事儿,想我堂堂大岳国的国君,怎么能给赵构打工呢,偏偏宗泽那老家伙揪着我不放,非要我去大名府上任……”
他在跟谁说话?岳飞已经知道他在装病了,却不知道这西厢房里还藏着人,黑灯瞎火的看不见,想来是茂名山的义军兄弟,不然单靠他一人也弄不到食物。
翌日清晨,岳飞端着熬好的汤药探望岳诚。
“吃药了三哥。”
岳诚有气无力的缩在被窝里说:“放那吧,有力气了再吃。”
岳飞放下汤药,抬头打量房梁,房梁对岳飞来说并不高,而且他身手矫健,纵身一跃,攀上梁柱,果然摸到一包干果,却没看见送食物的人,想来已经提前跑了。
岳飞跳下来拍拍被褥:“这是什么?”
病榻上的岳诚冷不丁一回头,看见自己藏好的食物被发现了,顿时瞪圆了眼,然后浑若无事的摆手:“不知道。”
“别装了三哥,昨晚我都看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