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祀过后,院内众人立时壁垒清楚的分成几拨。
陆安然站在一簇簇艳红色的双喜藤后面,看陆简妤驾轻就熟混迹在各王都小姐中间,完全没有任何压力。
她想,陆简妤这样的性格,才是一个合格的世家小姐,难怪陆家主母看重。
眼中湖蓝色一晃,孟芝袅袅婷婷、弱柳扶风地走在湖畔,作为庶女她插不上话,即便游离在最外边,但始终不肯离开以定安郡主和大公主为中心的圈子。
旁边有人靠近,陆安然侧身对上一张冷艳骄矜的脸庞,红唇浅勾,神色间隐有几分恨铁不成钢,“真是争气。”
别人姐妹的事陆安然不好插话,冲对方有礼的点头:“孟小姐。”
“同游一段?”孟时照挑了挑一边眉头,口气偏强硬,姿态有些高傲,容易给人盛气凌人的感觉。
但陆安然观她神色怡然,行为坦荡,因而做派直接却不会让她讨厌。
一样米养百种人,同是出身孟氏,孟时照和孟芝两姐妹不止性格南辕北辙,为人处事天壤之别。
虽说同游,孟时照步伐轻快,走路毫不停顿,也不同陆安然谈论什么,陆安然正奇怪她这一出所谓为何,孟时照倏然止步。
落羽杉外一大片湖畔,对岸站着两个人,影子倒映在湖水之上,波纹晃动仿佛相缠。
陆安然借着树丛遮掩,疑惑地看向孟时照,她直觉对方是故意领路前来。
“苏湘湘颇具才气,故而总不吝于在同龄一辈前露露脸。”孟时照没什么语气地说道:“又是个心比天高的人。”
这是陆安然第二次无意中窥视到二皇子和苏湘湘‘私会’,相比前次,两人仿佛更亲密,隐隐有郎情妾意的意味。
“苏湘湘比二皇子大了些。”
孟时照勾勾红唇,不是嘲弄也恍似嘲弄,“世人不常说女大三抱金砖。”
陆安然认为,两个人在这个情境下讨论别人的感情生活有些怪异。
孟时照看向她,“刚才苏湘湘找你,一定问王都城案子了。”
如此肯定的语气让陆安然诧异,就好像孟时照刚才在旁边听了墙根。
孟时照不屑轻撇,“我没有偷听的嗜好。”
陆安然摇头,“孟小姐误会了,只是我好奇孟小姐怎知?”
“我们世家子女从出生开始就在权谋斗争里,学的不是普通人家的女红针线,而是玩弄人心,这样环境里长大的人,你说她会不会做无用功之事?”
陆安然半垂眼帘,想到当初湖底男尸案刚出时,二皇子曾叫皇帝训斥,刚才淑妃言语之中又暗示她把顾家咬出来,所以不是苏湘湘想知道,而是二皇子和淑妃。
“还有,她一定竭尽全力打听你和那位云世子的关系了吧?”孟时照又扔出一句话。
陆安然蹙眉,如今几位皇子公主逐渐成年,表面上兄友弟恭,没有发生过不愉快,可身处皇权中心,怎么可能缺少暗地里的明争暗斗。
二皇子乃淑妃所出,大公主的生母虽然是已去世的嫔,但她从小叫皇后抱养,除非二皇子而三皇子日后别无心思,只稳稳当当地等太子继位,当他们的王爷,但凡有点想法,必然少不了腥风血雨,哪里来的真正的和平相处。
至于太子,一切未成定局,皆有可能。
所以苏湘湘这般既扒着二皇子,又亲近大公主的选择,看起来有点不明智。
“苏湘湘想在二皇子和大公主之间左右逢源,铺平以后的路。”孟时照笑容清淡,“她以为棋局当真是世局,就那几分能耐也能玩转宫廷。”
“苏小姐已有婚配。”连陆安然都觉得说这个话有些虚。
孟时照扬眉:“可惜她眼光不太好。”
谁敢说抛开四品参领投向二皇子怀抱眼光不好,也唯有孟时照。
“真以为王侯公卿比寻常人家好。”
陆安然不否定人往高处爬的想法,但在有婚约的前提下这样做,过于轻浮。
陆安然不解,“孟小姐今日为何特意来提醒我。”
孟时照比陆安然高一些,眼皮子一落,看人就成了俯视,“我只是看不惯有些人装模作样。”说完,不多客套话,直接离开。
陆安然大加钦佩,她当真是第一次见识孟时照这般行事潇洒、恣意张扬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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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安然稀奇,今天是什么日子,怎么什么人都来找她。
出宫门的一刻,她叫柳相知身边的人请过去了。
“柳相。”沾拂楼内,陆安然施礼道。
明明是酒楼,柳相知偏偏布置了一套茶具,已有茶香袅袅,惹人喉舌发痒。
柳相知倒了一杯茶给陆安然,陆安然喝过后,忽然明白了这次邀约缘由。
叶底均整,味醇而甘,滋味鲜爽,茶汤碧清微黄,似甘露,名为蒙顶甘露,产自西南。
“柳相找我,是否因为前日的事。”想清楚后,陆安然干脆直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