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夜春雨,消尽残冻,温风徐徐,薄雾轻起,端的是个郊外踏青的好天气。
官道上,一行车马正在这薄雾朦胧的春景中缓缓行进。
马蹄嗒嗒,踏过路面的水洼,溅起点点泥水,拱卫着车队中央那辆装潢最豪奢的马车。
似乎是车轮经过水洼时有些颠簸,马车中的人被颠醒了过来,伸手拨开锦缎帘子,朝着车队两侧骑着马的护卫勾了勾手指。
一个身披银白色锦袍,腰佩西洋细剑的女子立刻催马上前,恭敬地低头。
“到哪了?”
“回厂公的话,快到阜城县了。”
“阜城县……还有多远?”
“不到三里。”
“嗯,到了阜城县,先别急着赶路,找家客栈休息一天。”
“厂公,这……”
女子脸色有些担忧与迟疑。
马车内的魏忠贤笑了笑,合上帘子,留下一句意味深长的话语。
“不用担心,皇上若真想杀我,我便是走得再快,也逃不掉。”
“皇上若不想杀我,我就是耽搁一天,又有何妨?”
女子皱了皱眉,犹豫一二,还是在马背上拱手领命。
随后,女子催马来到车队前方,大声喊道。
“厂公有令,前方阜城县稍作休息,明日启程!”
“是!”
洪亮的声音从车队各处中传来。
阜城县,靠近城门的一家宅院里,丁修双手抱刀,眉头紧皱地望着院门。
在他身后的房屋中,六名穿着黑衣,戴着斗笠的剑客坐在木桌旁静静调息。
很快,两名黑衣人自院墙外翻入,来到丁修身前,拱了拱手。
“丁兄,魏阉已在阜城县外,还有三里就要进城了,我与马兄在官道旁偷听了一会,好像听到他们说要在这阜城县休息一天。”
“没错!”
旁边的马姓剑客点了点头,随后有些兴奋地问道:“丁兄,咱们何时动手?”
丁修瞥了他一眼,淡淡道:“不急,先等赵兄和付兄到了再说。”
两名黑衣人对视一眼,均是皱起眉头。
“付兄?就是那个白骨魔手付青云?”
“是他~”
丁修懒洋洋地回了一句,随后斜斜地瞥着他说道:“别怪我没事先提醒你,付兄他可不喜欢这個诨号,你现在说说也就罢了,等他来了千万不要再提……”
听到丁修这般言语,黑衣剑客似是有些不服气,冷笑一声。
“早就听闻白骨魔手武功盖世,若有机会,我倒是想讨教一二!”
“讨教不敢当……但揍你一顿,肯定没什么问题!”
略带笑意的声音从院门外传来,两名黑衣剑客与丁修齐齐转过头。
只见两人从院外结伴而入,正是匆匆赶来的赵立河与林中天。
听到林中天的话语,黑衣剑客冷哼一声,右手搭在腰间长剑上,似要出鞘。
“住手!”赵立河轻斥一声,随后皱起眉头望向丁修,“大敌当前,莫要挑拨拱火。”
丁修撇撇嘴说道:“谁拱火了,我不过是说了一句实话而已!”
一旁的黑衣剑客似乎也回过味来,望着丁修的目光逐渐变得不善。
对此,丁修表现得毫不在乎,他上下打量了林中天两眼,目光着重在他背后那杆黑布包裹的长条状物上停留了一下,满脸诧异。
“你的剑呢?”
“没带。”
林中天随口应了一句,而后解下胸腹间的布条,将那黑布包裹的长条状物拿在手中,随手扯掉上面的黑布,赫然是一杆两米多长的浑铁枪。
“骑兵冲阵怎能用剑?当然要用枪啊!”
林中天一边解释着,一边兴奋地挥舞着手中的长枪。
此枪全身皆以精铁锻就,重达四十七斤,通体乌黑,包裹着不反光的特殊材料,哪怕在白昼的日光下也如同一条黑色的毒蛟,散发着森然的致命气息。
如此沉重的兵器,在林中天手中却好似竹竿一般轻盈。
几番挥舞,林中天忽地转身,一记回马枪戳中院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