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好说。”
闻听得此言时,反而是淳于芷的声音显得甚是平和,仿佛讨论的不是甚么事关因果规避和天机变化的玄虚事情,而是在轻描淡写的言说某一道符箓的某一笔该如何描摹一样。
但其实想法,这世上往往是细节处的事情,需得反复的思量,审慎的推敲其中所涉及的诸般义理的变化。
反而是这般极为宏大的事情,问来觉得沉重,觉得是要将巍峨山岳压下。
可是实则思量来,愈是宏大,回应反而愈是简明,像是不着痕迹的侍弄着鸿羽一般轻盈。
“那些玄虚而不切实际的事情,我不去说,只说眼前能够做到或者说可以视之为方向的几种可能——
这其一,须弥之力可以隔绝因果,道场的事情很棘手,自不必去说,余下的合宜之地,外海孤悬的百界云舫算是一处,只要师雨亭想,动用道法秘术,再配合着百界云舫的本源,足以帮你隔绝一阵因果牵系。
可你需得想明白,彼时几乎也等同于你自囚在了百界云舫上面,甚么时候宝光混合着须弥之力撤去,甚么时候便是因果之力重新牵系上,你曾经借助着捷径都躲避了甚么,彼时正面逢迎,许是要加倍来还!
这其二,想法有类于前者,但不至于困顿于囹圄之间,而是教你想办法寻一处镇海道城,甚至更进一步,回返到陆地中去,彼时天地之大,便是那隔绝海陆的无形屏障,只凭他一人,还无法杀上陆地来。
当然,这样也只是教你不再困顿于一处而已,彼时因果的气机牵系感应却明晰,于道城便得罪道城之主,于陆上,也难免要曝露行踪,落在剑宗和庭昌山的眼中,且不能再回外海,无非是牢笼变得大了些。
这其三,是要顺着搅乱天机变化的思路去想,其实无非是惹出些大事情来,用一桩事情去掩盖另一桩事情,譬如外海的灾劫,譬如镜缘仙岛上老龙王的宴饮,都是借一事的鼎盛声势作掩盖,来行另外一事。
只是,你一人的力气,终是孱弱了些,想要似蛇老一般翻腾出妖兽围城那样波及整个外海的灾劫,怕是几如登天一般难;但如果是仿照老龙王,寻个由头召开一番诸修的酒会丹宴,倒不是甚么毫无可能的事情。”
说到这里,不知淳于芷又想到了甚么,忽地轻笑着开口道。
“当然,还有另一种思路,可以教你一劳永逸,便是借助天地自然之伟力!自然伟力面前,甚么因果,甚么天机,尽都可以抹煞了去,而在人世间,能够有这等伟力的地方,无非一南一北,两处而已。
南面是南山地肺所在,只是那里已经教元门诸宗给占了个满满当当,又有离恨宫执牛耳,针扎不入水泼不进;在北面则是海眼漩涡,这里倒是显得冷清了些,寻常金丹境界大修士都不敢说从中全须全尾的走个来回,只要你能想到办法,一准能以自然之象隐逸,得天地之逍遥!”
只是闻听得此言时,楚维阳遂也明白了淳于芷缘何在开口说这些之前,还会发笑。
是了,金丹境界大修士都不敢全须全尾走个来回的地方,自己又有甚么能耐,敢言说借助自然伟力来遮掩因果天机?
深入海眼漩涡,需得要堪比金丹境界的修为;可彼时都驻足同一境界了,哪里还需对九元螺圣这般惊惧?
原地里,楚维阳摇了摇头,像是附和着淳于芷一样,脸上展露出了平和的笑意。
“这样看,许还是复刻一回诸修宴饮的故事,看起来是以我之力能够企及的,但也需得要审慎思量,凡事需得要师出有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