值得庆幸的是,自大年初一的雪停了后,浦江城的天气日日都在放晴。
这一会天已经黑透了,随着气温的逐渐下降,路上的行人也加快了回家的脚步。
安福街的路灯,昏黄的洒下一片。
在两位街头艺人的身后,吕晓和袁解放一人举着一盏绑在木头上的灯,为二位手艺人打光。
“解放叔,”江山重新点上了一支烟:“最近瘦了吧?”
袁解放拍了拍自己的大肚皮:“一点没瘦,越忙吃的越香。”
江山嘴里夹着烟:“等忙过这阵就好了!”
“怎么着?嫌我碍手碍脚了,”袁解放不乐意了。
他还想着把洪厂长办公室的水仙,搬一盆搁在江海的总编室里。
江山笑着吐了口烟:“您只要不累,天天过来都成!”
袁解放笑眯眯站在那,左手叉腰,右手扛灯。
在江山眼里,对方就是一位猪八戒的身材,猪八戒的脑子,但又喜欢挑一副担子的沙僧。
吕晓双手抓着木棍,脑袋依在木棍上,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问着江河:“累吗?”
江河:“你累的吧?”
吕晓确实累了:“不冷。”
江河的思想更集中了。
“二哥,小哥,”
画得最起劲的时候,江川来了,后面还跟着笑眯眯的应如画。
江河继续画画。
江山负责搭腔:“刀……川川来了。”
“哈哈哈,”江川笑着看了应如画一眼:“他想叫我刀把来着。”
应如画很喜欢江川这个外号,笑得两眼弯弯:“我也听出来了。”
江山觉得自己就不该给小妹脸:“又上同学家抄作业去了?”
江川难得骄傲:“怎么可能,如画比我的成绩还差呢!”
红着脸的应如画,仍在保持微笑,小声解释了一句:“也……也没差多少。”
觉得自己说不过小妹的江山,只有继续挥毫。
又过了一会,在江川走了之后,江河默默回头看了眼,依然留在壁画前的小姑娘。
“是叫如画对吧,”江河使劲回忆:“过来帮着举会儿灯吧。”
江山和袁解放,同时向右看,只见吕晓立刻把手里的照明灯递了出去。
“好,”应如画赶紧接了过去:“只要举着不动就行了?”
吕晓已经开始揉肩膀了:“尽量少动。”
袁解放看了看江山,江山回头看了看他,继续各干各的。
天空,又开始飘雪花了。
最近几天一到晚上,就会飘几片意思一下。
下又下不大,倒给这排墙增加了些天真灵动的气氛。
“你们终于画白骨精了,”
忽然,一位骑着自行车的男同志,停在了动画墙的街边。
四十多岁的男同志,看起来对今晚的最后一面动画墙,很感兴趣。
他停好车,走到了江河身边。
也不管对方的手上是否占满了颜料,只一个劲的和江河紧紧握起了手。
“感谢你们选择了这幅作品,”男同志似乎非常激动:“我每晚都会过来看伱们画画,天天都在盼着这幅画的出现。”
江河向旁边一指:“我只负责画,那一位负责设计。”
“哦?”男同志赶紧向后一看:“这位小同志,我记得你,你画得非常好。”
吕晓呵了一下,然后笑着看向江河。
江山疑惑着走了过来:“您是……美影厂的同志?”
“对,”男同志笑了:“我叫严定先,在美影厂工作。”
“严……,”江山立刻靠近了几步,伸出手握住对方:“严导演,您既然天天过来,怎么也不说一声,给我们提提建议多好!”
严定先,美影厂的美术设计与导演,很多经典的动画作品,都由他组织参与。
这一会也就四十多岁的严导,平日里见到谁都很客气。
“我从王往那知道这事后,就一直在观察你们的画,”刚开始,严定先的确怕江山他们糟践了厂里的作品:
“没想到你们的画工,还是很经得住考验的。”
“呵呵,”江山开始冒汗了:“只能说我们已经尽全力了。”
这话说得一点不参假,他和江河都不敢马虎,严定先自然看得出来。
此时,他走到了还没有完工的《三打白骨精》面前,看了眼旁边的《没头脑和不高兴》。
然后点点头说道:“每幅作品都画出了它们的特色,三打白骨精里的戏曲元素非常明显了。”
江山站在他的身边:“这部作品如果可以拍出来,一定非常成功。”
原本,江山也不想选这部作品上墙。
因为《三打白骨精》被《哪吒闹海》替换下来后,直到1985年才以《金猴降妖》的名字,进入观众们的视线。
作为祖国30周年生日的献礼,白骨精只因也是三工青的象征,被有关部门紧急叫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