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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朝神寂,血染浮城 来时路途多艰,幸有你相陪(1 / 2)

    这一路从来不易,在那一片杳无边际的雪原里,方圆万里暗沉沉不见生物,只听得风呼啸啸地肆虐着,仿佛要撕破漫天阴霾。天地间白茫茫一片无分别,在没有物体可作为参照的情况下,完全分不清哪里是天,哪里是地。风过处,雪屑扬起,隐约可见雪下藏匿着森森白骨。

    倏忽间,一阵清冷的歌声时断时续地随风飘散,又辗转回拢,最终拧成拆不散的曲调,绵延悠长:

    韶华流水兮悠悠,丽日温暄兮晴翠柳,

    淑景莺啼兮婉转,何事春风兮入画楼。

    鸳鸯侣,鹦鹉洲,小桥洞里一扁舟,

    千千素手,低眉颔首,只把清莲嗅。

    你道是人物自风流,

    我道是那造物之意,赐恩膏满地,予万物情柔......

    这曲调清雅的歌里唱的是一番中州水乡的风光旖旎,与大漠雪原的萧瑟苦寒甚是格格不入。歌声清冷,却流淌着一股异样的温情,让人周身一暖。随着歌声越来越近,雪原上出现了两个小点,由远及近,渐渐清晰。那是踏雪而来的两个人影,雪原上难得一见的活物。

    走在前头的是个男子,身形瘦削却挺拔俊逸,身上裹着黑裘袍,帽兜完全遮住了头部,看不清面容。跟在后头一摇一摆的,是个十四五岁的少女,面若清莲,眼眸清亮,红袄层层包裹下,身形圆滚笨拙,倒也显得可爱。

    这俩人,也不知从多远处来,已经走了多久,就那么一前一后徐徐地走着,径直往东方而去。风呼啸着来去,脚步踩进雪层吱吱作响,呼哧呼哧的喘息吹出阵阵白雾,在一片死寂中扑腾着一丝生气。

    唱歌的便是这男子,声线低沉清冷,声音却格外好听,歌声经久不散,余音袅袅如烟,仿佛出了他的口仍由他牵线把控一般,声声精妙。后面的少女听着曲,惊讶地发现夹袄上落的雪融化了,自己身上阵阵白烟升腾,身子也暖了些。

    唱完这一阙,男子不动声色轻咳了两声,身体不易察觉地晃了一下。他停住脚步稳了稳,看看四野的地形,又抬头看看诡谲的天空,露出帽兜下的鹤发银丝,还有那张惊为天人的脸,以及一双洁白如雪、赫然灵动的狐狸耳。似乎察觉到什么不妥,眉头一锁,喊道,“河兮!”

    “师父!”后面那红衣少女见男子停下脚步,连忙拔腿追上来,气喘吁吁地问道,“是可以歇会儿了吗,师父?”

    “还不行,天黑之前必须赶到西云山岩洞,你可跟紧了。”师父又抬脚继续往前走。

    师父说的西云山是这绵延无际的雪原中唯一可见的一座山体,从河兮的位置看去,细小如蝇,那里发出一粒若影若现、渺若星辰的光点,真无法估计还有多远。河兮拖起已经冻得快没知觉的双脚,勉强跟上师父的脚步,稍走慢一点,师父就走远了。师父说了,这雪原不知吞吃了多少活物,古怪多,河兮可一点也不敢含糊。

    “师父,天都快黑了,还要多久才能到啊?”那清冷的男子却不再出声应答,脚程还更快了。乖乖,这漂亮狐狸像要在雪上飞起来了,河兮急道,“师父!你别走那么快呀!......哎呀......花狐!你的狐狸尾巴掉啦!”

    “啪”一声,一捧雪迎面飞来,扑到河兮头上,她赶紧住了嘴。她知道,但凡师父不搭理她,那就是当她说什么都是废话,再嚷下去也是枉然,惹恼了师父,她就不好受了。“好吧好吧,走就是了。”

    ......

    “师父。”河兮亦步亦趋地跟在男子背后,终于又忍不住试探着开口:“师父,你方才唱曲是在施展什么术法吗?我听着曲子就觉得身子暖了,你再唱一遍好不好,我又冷了?”

    “......不好,没力气。”花狐是真的没力气了,越走越觉得胸口气闷,但是真的不能耽搁了,这地方不能久留。

    河兮本以为还是不会被搭理,正撅嘴气馁,师父好歹还是说话了,说话了就是心里不烦了,师父心里不烦了,她就可以继续烦他了。小姑娘心里一欢喜,面上笑意一荡,又精神活泼了。

    “师父,那我给你哼一段长调吧,你听听我唱的好不好。”也不等花狐作声应答,河兮就自顾自哼唱开了。也没什么词,尽是嗯嗯啊啊的粗野调子,牧羊人呼喝牛羊一般。哼着哼着气虚声短,调全跑没了。

    花狐听得皱眉,真是混沌未开,一窍不通。“行了,牛叫的都比你唱的好听,留着力气赶路吧。”

    河兮戛然止住尴尬的调子,吐了吐舌头,“子不学,父之过,教不严,师之惰。你既是我师父,我唱得不好,还不都是师父你从不教我的缘故。”说完,她换了一支相对较顺耳的波斯小曲轻声哼唱着,跟在师父后面,踩着他的脚印一步步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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