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惹上了猎头帮,陈亚伦在回收站是人见人躲,生怕被他连累。
陈亚伦也乐得自在,他带着童心四处走动,无论到哪里,拾荒者们都如潮水般退去。
他们看陈亚伦的眼神像是在看一具行走的死尸。
滴滴滴——
四点整,运垃圾的卡车准时抵达回收站,掉转车头,车斗缓缓地抬起,新鲜的垃圾即将倾泻而下。
原本工业垃圾那一堆围着大量的拾荒者,都等着抢第一波宝贝,但转眼瞧见陈亚伦正朝着这边走来,这群人顿时呜啦啦地散开,坚持和陈亚伦保持二十米以上的距离。
“咯咯……”童心看见这一幕,不自觉地笑了起来。
陈亚伦微笑地看着童心:“好玩吧?”
“好玩!”童心依然保有纯真的童趣,明亮的小眼睛充满新奇。
他并没有发现,那群拾荒者看他的眼神和看陈亚伦一样,也是一具小死尸。
工业垃圾堆积如山,卡车收回车斗,渐渐驶远隐入夜色之中。
陈亚伦蹲下身来,慢条斯理地翻找着垃圾堆里的宝贝,附近围着的拾荒者望眼欲穿,眼馋却只能眼巴巴地望着。
“他们都不要,我们自己找点好东西吧。”陈亚伦把一只手套分给童心,自己戴着另一只手套。
童心接过手套,好奇地问:“大哥哥,你不怕死吗?”
“怕啊。”
陈亚伦翻开一块钢板,硬度不错,可惜杂质含量高,可塑性不行,他把钢板丢到一边。
“那你怎么还要回来?”
陈亚伦轻描淡写地说:“大人总有那么一些事身不由己,你呢?你怕吗?”
童心摇头:“不怕。”
“真勇敢。”陈亚伦给他比了一个大拇指。
可能是年少无知,不懂生死的含义,才能说出这番“初生牛犊不怕虎”的话来。但他的胆量确实比那些围观的拾荒者大上不少。
童心抓着衣角,扭捏了几下,试探着开口:“大哥哥,我想请你帮个忙……”
“帮忙找你妈妈的药是吧?”
童心非常惊讶:“你怎么知道?”
“我刚才听到你们的对话,那药很重要吧?”
“嗯!”童心重重地点头,“王爷爷说这里肯定能找到,我们找了快一个星期,还是没找到。听王爷爷说你找东西很厉害,所以想找你来……”
王爷爷就是刚才抛弃童心的老拾荒者,看不出来这老家伙是真心实意帮这孩子,更像是把他当一个免费的小帮手。
陈亚伦从垃圾堆里翻出一只旧轮胎,轴承部分出现了严重的断裂,好在橡胶是能够回收的,他找来一根钢筋插进毂壳中,把橡胶皮撬了下来,递给童心。
“你妈妈的药长什么样子?”
童心接过橡胶皮塞进了蛇皮袋中,接着说道:“一只白色瓶子。”
陈亚伦手中一停:“没了?”
“没了。”
陈亚伦一脸黑线,指着远处的一堆生活垃圾:“你说的东西那里面有几百只,这怎么找?”
童心强调:“我妈妈的药非常珍贵,是从地球带来的!”
“大哥,你的药再珍贵,它也不会在一只普通平凡的白色药瓶里发光的好么?”陈亚伦干瞪眼。
“我不是大哥,我是小弟弟。”童心非常严肃地纠正陈亚伦。
陈亚伦无语,他意识到手头的支线任务比他想象中的更难一些。
在回收站另一头的临时工棚,一个手臂带有刺身的男人推开铁皮门,迷迷糊糊地出来,站在墙角边解开了裤袋。
伴随着哗哗的水声,他低声哼唧着,扭头看向回收站的方向。
“什么情况?”男人眯着眼睛,“那群老不死的围在那干嘛?”
再一细看,他顺着人群的视线方向,定格到处于中心位置的陈亚伦。
“我去!”
男人一下子醒了,精神抖擞,连kua • xia的水柱都粗了两圈。
他急忙忙收起家伙,裤链也没拉,冲回工棚用力地拍门。
“老大!老大!那家伙来了!”
门被敲开,龙哥只套着一件裤衩出来,一拳打倒敲门的男人:“大半夜你奔丧呢!敲什么敲!”
男人倒在地上,手指不忘指向人群的方向:“老大,那个不怕死的又来了!”
龙哥稍一打量,也跟着精神抖擞。
“艹!居然还敢来!叫醒兄弟们,抄家伙!”
工棚里一下子冲出十几号人,手里各拎着铁锹、镰刀、棍棒等家伙,浩浩荡荡地朝着人群走去。
为了蹲守陈亚伦,这帮人等到半夜两点钟,各个人困马乏,直到众人确信陈亚伦没胆子再来东郊回收站了,这才回去睡觉。
他们没想到,陈亚伦已经睡了四个小时养精蓄锐,又在他们安心躺下时杀了个回马枪。
陈亚伦此时还在询问童心有关药的问题:“那瓶药是怎么丢的?”
“药是我爸爸丢的,他那时候一生气就把药丢出窗外,结果再去找的时候,发现已经不见了。”
“你爸爸丢了你妈妈的药?”陈亚伦纳闷,“为什么?”
“我妈妈身体不好,一直躺在床上,是我爸爸一个人赚钱养家。这几天我跟着王爷爷捡垃圾,大概能体会爸爸的心情,他应该挺累的。王爷爷说,人累就有很多怨气。”
陈亚伦撇撇嘴:“你倒是意外的心地善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