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皇宫出来,郑清之坐在轿子里,神情有些恍惚,心情有些沉重。
李御史算起来是他的同窗,曾经一起读过书,五年前才考中进士。
郑清之与他有些交集,他这位同窗,沉默寡言,不太合群,所以一把年纪,还只是个小御史。
令郑清之没有想到的是,他这个副相不敢发言,他一个小御史却死谏,做出了这样惊动朝野的大事。
郑清之很佩服李斌,他现在是位置越高,顾忌越多,没有那样的勇气了。
“相公到家了!”旁边老仆提醒。
郑清之挑起窗帘,他目光看向府邸,没有看见府前有驴车,“去把侍卫叫来!”
不多时,守门的马弁来到轿边,行礼道:“相公!”
郑清之问道:“昨天来的那人,今天过来没?”
“回禀相爷!那厮早上过来,被卑职轰走了!”马弁连忙回道。
郑清之颔首,脸上不见喜怒,“嗯,你做得很好,如果他再来,你们便假意把他扭送衙门,吓唬吓唬他。”
“喏!卑职明白!”马弁连忙行礼。
郑清之随即放下轿帘,被抬入府邸内。
今天在大殿上的事情,给了郑清之很大的触动,他为李斌的死赶到惋惜,不过却依旧不打算站出来。
他已经隐忍这么多年,眼看就要熬出头,不想在这个时候暴露出他真正的政治主张,让史弥远知道他其实是个主战派。
宋朝是个党争不断的朝代,北宋时主要是新党旧党之争,也就是保守派和改革派的争斗。
南宋时,新旧之争停歇了,变成了主战派和主和派的斗争,并且贯穿南宋始终。
现在宋朝内部,史弥远主张联蒙灭金,极力让朝廷出兵金国,可他却不是主战派,而是主和派。
因为他的思想是通过灭金,同蒙古达成和平,没有收复北方全部失地的诉求,本质上还是追求南面苟安,所以他的底色是主和的。
赵范、赵奎两兄弟,反对联蒙灭金,不主张出兵金国,可却不是主和派,而是主战派。
以前主战派主张对金用兵,北伐收复失地,可现在却反了过来。
作为政坛老将,郑清之在史弥远专政的情况下,依旧一步步爬到参知政事的高位,进入中书省,他的政治嗅觉相当敏锐,意识到今天的事情,觉对不会这么过去,朝廷内部肯定会掀起一场fēng • bō。
当然这场fēng • bō不会是主战派的反击,而是震怒之下的史弥远,对主战派大臣的进一步清洗。
“唉!不知道又有多少人,会被贬出朝廷。”郑清之回到书房叹息一声,同时告诫自己,绝对不能被史弥远赶出朝廷。
史弥远主政二十多年,就如明朝的严嵩一般,结党营私,对外软弱,对内贪污受贿,排除异己,把南宋搞得一团糟。
宋廷内部的有志之士,见史弥远这般,自然担心国家被他掏空,倒是后积重难返,想要推翻史弥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