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公,您看!”刘伯贤惊恐的指着城外。
赵范的目光,从城墙下的百姓尸体移开,看向远处,只见无数蒙古骑兵,像灰色的地毯,漫过淮江冰面,向楚州城墙而来。
一时间,城上守军不禁雅雀无声,宣抚使周思茂没见过这样的场面,同一些城内的文官骇得两股战战。
“黑云压城城欲摧,甲光向日金鳞开!”赵范看着蒙古骑兵,嘴里呢喃低语。
城外聚集的难民,看见蒙古骑兵,顿时惊慌失措,绕城逃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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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安。
前线的紧张,并没有影响这里,依旧是一片歌舞升平。
端平元年时,郑清之主导宋军入洛,那时城内百姓,还时常在酒肆谈论,收复三京,光复旧疆。
如今不过一年,城中已经很少有人,再提起收复三京了。
这便让郑清之的处境比较尴尬,朝堂上官家没了信心,民间百姓也因为入洛失败,而对收复中原失去了兴趣。
现在整个临安的风气,就两个字,“认命!”
这让郑清之内心也有些动摇,开始思考一个问题。
他最近读遍史书,深感如今局势,他已经是力不从心。
历代以来,到本朝为止,凡统一之战,都是以北统南。
晋朝灭吴,随灭陈,宋灭南唐,降服吴越,皆如是。
这让郑清之不禁思考,造成这种现象的根源。
“相公,想什么呢?”赵葵见赵范不语,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郑清之目光投向船外,看着西湖雪景,以及湖面上声色犬马的游船,“本官再想,江南山清水秀,商业繁华,人在这里,是不是只想安逸享乐?”
朝廷对于北面战事,采取了一个非常被动的决定,想要避免战争,将主动权拱手交给了蒙古。
郑清之和赵葵能做的,就是把临安的禁军,增派到江北,增加两淮的防御,除此之外,便什么也做不了。
两人就这么在临安坐等蒙古人的反应,心中烦闷,便来到西湖上煮酒泛舟。
赵葵听出弦外之音,给郑清之到了杯酒,“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朝野却有安逸享乐之人,然仁人志士,也不在少数。最近官家态度,却有变化,可那只是官家受李相等人影响,对蒙古抱有幻想。以我看,一旦蒙古入侵,相公的机会就来了。”
郑清之抿了口酒,轻笑一声,“但愿如此吧!”
两人沉默一阵,郑清之目视赵葵,真诚问道:“南仲兄,你老实告诉我,若蒙古南下,我大宋有几成胜算。”
赵葵被他这么一问,默默喝完杯中酒,沉吟半响,“若是蒙古进攻,前线有两淮将士用命,朝廷有官家支持,另外荆湖和四川的兵马全力配合,我们还是有胜算的。”
郑清之听他这么说,不再多言,他放下酒杯,站起身来,“回去吧!”
船家听到郑清之的话,便调转船头,而郑清之则走出船坞,他站在船头,只见一幅绝美的冬游西湖山水画卷,不禁感叹,“江南好!江南好!江南风流啊!我居于此,都快乐不思蜀,忘记心中大志矣!”
郑清之来游湖,本来是散心,可现在心情却更加沉默忧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