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清名义上的师傅是当代道尊,隐仙一脉的宗主。
但她是金枝玉叶的女儿身,道尊将其带在身边多有不便,遂让师姐秦青玉代其传业授法。
所以秦青玉是她的业师,两者关系亲如母女。
道尊今年七十出头,秦青玉是道尊的师姐,年龄只大不小。
但霍去病面前的秦青玉,看不出具体年龄,说三十出头都有人信,脸上不见半点皱纹,发丝乌黑,目光清澈的像是不染尘埃的清泉。
她将秀发在脑后盘了个道髻,简单的用木簪穿过,有种自然随性的气度。
她的身段颇高,坐在那仍能看出体态高挑。
外人对秦青玉也以道尊相称。
霍去病从善如流:“道尊找我,有事直说无妨。”
刘清规规矩矩的坐在霍去病对面,一身胭脂色汉服,细腰如柳。黑白分明的眸子和霍去病相对时,打了个眼色。
什么意思啊……霍去病没太懂。
三人围着一张方形的金丝木矮席,秦青玉坐正位,霍去病和刘清分列左右。
“冠军侯觉得我为何要来找你?”秦青玉道。
“道尊是想与我合力,将执笔者找出来?”
“不止于此,单是冠军侯能领千军,连破匈奴,已值得我来长安一见。”
秦青玉的声音略低沉,既有那种饱经世事后的沉淀,也有很干净的清澈感,同样听不出年纪:
“我听清儿说冠军侯方才十七,便破入兵家天人境,且结出了玄武兵符。”
“你可知清儿天赋绝佳,幼时便被领入我隐仙宗悉心教诲,仍要到十九岁一个月上,才进入天人境,已是我隐仙宗建立以来,资质最佳的人之一。”
“冠军侯你锐意兵事,常在宫内行走,修行的专注度必远在清儿之下,且兵家破入天人,又是最难的一脉,先期的下九境一个也不能缺失,殊为不易。”
这位老道姑并没有拐弯抹角的铺垫,续道:
“伱许还不清楚自己的资质意味着什么,我们隐仙宗等道门五宗,包括春秋乃至更早传下来的一些派流,一直在找入虚的路径。”
“就是道祖老子出函谷关后,步入虚空的方式。”
霍去病微微点头,安静旁听。
老子出函谷关后的去向,说法多不胜数,他对这些事兴趣不大。
秦青玉续道:“老子化虹,我宗门内有玉珍记录了下来,多年过去,门中常有人观悟而有所得,绝非虚假。”
你都说记录下来了,那你说得对……
“据我们所知,那个暗中人也在费尽心机,妄图入虚。他既然能出手对付冠军侯一次,必还有第二次。”
原来是看上了我能当诱饵,吸引那个暗中人……霍去病之前思索如何揪出执笔者,只想到两种方法可以一试,一是从家的修行上着手。
第二个就是从与执笔者有关联的其他势力找线索。
这里就包括道门和……淮南。
北军中尉刘怀身死后的诸多变化,背后隐藏的动机,淮南必脱不开干系。
也就是说,淮南和蛰伏在暗中的执笔者也有联系。
这两条线目前都有人手,明里暗里推进,以期能有收获。
茹泊虎应该也是在用相同的手段。
道门自己送上门来,合则两利。
秦青玉话落,取出一个圆腹白玉瓶,放在矮席上:
“古籍有载,春秋时东海曾有驮伏如山古碑的一只巨龟,入我神州,不远万里来听道祖传法,离开前张口吐珠。”
“这丹药就是刮下神龟所吐宝珠的部分珠粉炼制,和玄武兵符气象最合,冠军侯若同意助我道门,此丹是酬劳的一部分。”
这丹药想来十分珍贵,那小瓶内仿佛装载着一座海洋,竟有潮汐涌动的声音传出。
霍去病从容道:“与道门合作,是我原本就在考虑的事,合则两利,不需要报酬。”
刘清在一边抿嘴笑了笑。
她给霍去病使眼色,就是提醒他对师尊尊敬些,不要贪图道门之物。
霍去病果然懂了。
“我会去请皇兄尽力协助我们,那人暗中为祸,插手汉匈之争,对大汉也有很大坏处。”
“道尊对取走道祖手卷的人,有多少了解?”
“我们这些年一直在找他,目前判断他可能是想通过汉匈之争,赚取纵横一脉修行的力量。”
秦青玉道:“他的很多布置,或许在来我道门前就开始了。
他精通我道家法门和纵横术。
此外我们还查过史家,家两脉,但都没找到有价值的线索。”
霍去病:“还有呢?”
秦青玉风轻云淡:“我道门有一种术法,能感知道祖被盗走的手卷位置。”
“从道卷失窃,至今已有多年,期间手卷的气息出现过两次,一次在洛阳,一次在长安。我们分析,执笔者因为特定的修行方式,不能远离人群,必隐在闹市,唯长安和洛阳两地最合适。”
你道门查了十多年,就根据气息,推测出人可能在长安和洛阳?
“我记得公主之前说,长安是我大汉国运汇聚之地,暗中的执笔者力量会被削弱?”
“是的,但这不代表他会放弃长安。凭他能在我道门隐藏十余年的本事,他在长安,还是有很大可能的。”刘清说。
一刻钟后,霍去病从长定殿离开时,仍有忍不住腹诽的冲动。